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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过来,厚实的皮帽子和棉大衣都仿佛单薄起来,她两腿几乎要冻僵了,肚子里也空荡荡的。
一天多了,只吃了两个包子。
她咬着牙往前走,在心里念:“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比比革命老前辈。”
这句话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总算是在天晃黑的时候,她抵达了三间房煤矿。
矿井旁边有三十几户老兵以及职工,都住在矿井南边那片土房子里。
这个时候各家已经起来了炊烟,顾舜华快走两步,进了干草垛围成的院墙前,就见她家儿子满满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轰鸡,天晃黑了,他要把鸡轰到鸡窝里去,她闺女多多在旁边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瞎凑热闹,在那里蹦啊蹦。
小人儿穿着红棉袄,圆滚滚的小身子,两只羊角辫晃悠着。
嫩生生的小娃儿,软萌萌的,这还是什么事都不懂呢。
顾舜华想起那本书里他们的结局,想起那里面闺女多多嫉妒的面孔,还有满满冷漠排斥的眼神,她眼泪又差点落下来。
这是什么书,太作践人了!
这么想着时,多多先扭头看过来,她一看到,就惊喜地跳起来:“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麻……”
说是三岁,其实还没真到这岁数,这么小的娃儿说话还有些含糊,叫起妈妈来是一连串的叠音,加上突然看到顾舜华兴奋,激动得一串妈出来了。
满满虽然和多多同龄,不过却比多多懂事多了,听到这话,一边轰鸡一边说:“妈妈回首都了,等妈妈安顿好了才能接——”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了。
这时候多多已经像皮球一样连滚带爬地向顾舜华扑过去:“麻麻!”
顾舜华哭着将闺女搂进怀里:“多多,我的多多,我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了!”
满满看到妈妈,喜出望外,也扑过去,于是顾舜华一手搂一个,死死地搂着。
多多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满满也忍不住抹眼泪,顾舜华更是悲从中来,这都是她的孩子啊,软乎乎的小身子,不懂事的小娃儿,他们的人生就被那可恶的一本书写尽了啊!
这时候,灶房里的任竞年出来了,他围着围裙,戴着袖套,一手拎着铲子,另一只手还粘着黄面。
看到顾舜华,他显然也是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上次分别,也不过是四天前,不过此时的顾舜华,只觉得和任竞年隔了一生那么长的距离。
曾经的眷恋和依赖荡然无存,她现在满心都是提防。
她抱紧了一双儿女,抬眼望着任竞年:“离婚的事,我后悔了。”
任竞年听这话,望着顾舜华,神情复杂,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舜华,不离婚你没法进城,离了你才能回去,不是说好了吗?”
他的声音坚硬而温柔。
曾经的顾舜华听到这个,会扑到他怀里,会全身心地相信他。
但是现在——
顾舜华笑了下:“离婚的事,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财产和孩子分配。”
任竞年疑惑地扬眉。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道:“财产依然归你,但是孩子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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