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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也不作态接过饮尽,又道:“明府与夫君议事,本不应打扰出声,只是略有几句愚见,不知可否当讲?”
季蔚琇道:“都头娘子只管说。”
何栖笑道:“叔叔与长随去了宜州,若是买得船只,再重金雇请熟手船工。另托陈家哥哥在桃溪寻了可靠之人,送去船上学得他们手艺。正好通渠尚须时日,趁此学成练手,将来河通,便能上手走船。”
她娓娓道来,不疾不徐,沈拓一瞬不瞬看她,倒似是自己得的主意一般,满心满意的喜悦,只觉得自己得了世间最好的女子。
季长随腹诽:还道她是安分随时的,竟也是个不安生的。沈都头堂堂男儿,倒任由她一个妇人摆布。
季蔚琇倒是赞她周到。
施翎在旁边吃酒边看季长随目露轻鄙,心中生气:这厮日摆花架,只把别个当作脚底泥,我路上需想个法子捉弄他一番。
却不知,不必他别想法子,一路上差点没送掉季长随半条命去。
季长随侯府家生,虽说是奴仆,家中也支使着粗仆小丫头,垂髫之年便跟在季蔚琇身边随侍左右,何曾吃过苦头?生平挨打也不过因着季蔚琇任性吃了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后仍旧好医好药养着,两手伸出来亦是细皮子嫩肉。
施翎急慌的性子,骑马载他,一路快马加鞭,直把季长随当什么死物麻袋,也不肯歇脚,饿了在马背上吃些囊饼,渴了喝些生水,见树梢果子摘了随手在衣襟上擦擦递给季长随。
季长随叫苦连天,道:“施都头前面树荫歇歇脚,这般赶路,消受不住。”
施翎不理他,道:“怎好误明府的事,我答应明府快去快回,耽误脚程,岂不是让明府误会我胡吹夸口?”
季长随道:“我家郎君怎是这等计较之人。”
施翎道:“凭明府是何人,我却不好失信,说快便要快。”
季长随哭丧着脸:“你快了,我的小命却要送在路上。”
施翎笑起来:“长随忧心了,哪里这般后果,不过劳累些,磨得大腿根破皮。”
季长随嘴里生一溜的燎泡,嚷道:“也不差一时半刻。”
施翎吓他:“此处老林,指不定藏了豺狼、猞猁要来伤你我性命,长随再咬牙撑个半日,等我们出林再分说。”
季长随听说有狼,不敢多言。
等出了山林,季长随又要歇脚。
施翎骗他:“长随,天色将晚,怕赶不上前头茶寮过夜。”
季长随无法,问道:“可真?”
施翎道:“你我一路,何苦骗你。”
又赶了一段路,果见前面有茶寮,店家正熄炉火,季长随如得了救命稻草,只觉全身骨头酥软,累得眨眼都费劲,肚中又饥,口内又干,不待马住,身子一溜就要下马。惊得施翎连忙伸手拉了他衣领,堪堪将他拉住。
店主为难道:“汤饼、馄饨都卖尽了,只剩得一锅面汤。”
季长随喉中火烧,连声说道:“面汤也好,面汤也好。”
店主也不收钱,舀了两碗送上,季长随牛饮了一气,瘫在桌边道:“再动弹不得,施都头要去,便将我捆在背后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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