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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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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菱睁眼时泪如雨下，也许她想到了这个结局，但已经上了贼船，轻易不能停下，只能看着自己，亲手毁掉珍爱的一切。

“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你唾手可得的一切，我要花费千万倍的努力去谋划经营，才有万分之一可能得到，姜萤萤，你没有资格审判我。”

“你出身不好，命运不好，便是你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姜萤萤从袖中扯出一迭画，一张张给她看了，苦笑道：“你可能不太在意我二哥，但他真的有把你放在心上，这是他多年来的画，他死后，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的，画上全都是你，你不知道自己杀了一个多爱你的人。”

云若菱看到那画的同时痛绝哭泣，她其实也很后悔，很后悔，总是梦到在南方治水的那段时日，她和殷恪姜逸三人一起走在村落的羊肠小道中，说说笑笑，轻松自由，若是没有后来的事就好了，若是人能永远留在年少时期，就好了。

牢狱半夜生起大火，是二皇妃云若菱害怕牢狱之刑，提前在袖中藏了一块火石，生火自焚，火光照亮了半面天空，像那位传奇女子曾经闪耀过，最终归于沉寂。

消息传到宫里时，唯有五皇子司马劭陪伴在皇帝身侧，皇帝口齿不清地说：“杀了她，不要好死，鞭尸，戳骨扬灰！”司马劭道：“自有人去办，父皇先歇歇，喝了这碗药吧。”

十多年来大皇子和二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一个身死战场一个谋反入狱，兜兜转转，皇帝的膝下只剩了这个资质最平庸的五皇子，围在司马劭身边的人逐渐多起来，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即便他登基，也只能做个傀儡皇帝，真正的权力都在殷恪手上。

司马劭面不改色地给父皇喂完了整碗药，离开时遇到母妃，孟贵妃与他寒暄了几句，便听见里头宫人大哭道：“陛下，驾崩了！”她忙冲进去，躺在床上的皇帝已然彻底断气。

“陛下，陛下！你怎么能抛下臣妾而去呢！”孟贵妃跪在龙床前哭得几乎气绝，最终晕倒被宫人抬出去。

成璧二十九年秋，缠绵病榻多年的皇帝司马跃驾崩，司马劭作为唯一的皇子登临帝位，改国号启元，纳大将军周竞耽的孙女周妘为后，中书令殷恪代行皇权，皇帝尊称“相父”。

数日后的一天姜萤萤进宫去探望了姨母孟贵太妃，自从先帝去后，她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说话也不太利索，姜萤萤陪她聊了会儿，皇帝宫里的人来请她：“姜夫人，陛下请你去养心殿一见。”

姜萤萤发现提到“陛下”，姨母似乎颇为抗拒，想起传闻中的司马劭用毒弑父，事已至此，真相也许只对姨母来说比较有意义了。她抱了抱姨母，叫她保重，去往司马劭的养心殿。

司马劭总是喜欢黑暗的环境，养心殿也用厚厚的帘子围起来，他穿着朝服，身材依然清秀的像头没长成的小狼。在半黑的宫室里问：“姐姐，能不能与我弈棋三局？”

姜萤萤从不会拘束他应该做什么，他们小时候也常常在漆黑的房间里下棋，当时被她娘孟夫人发现，还被训斥他俩发疯到一块儿去了，也不怕伤了眼睛。她笑着说好，棋盘摆出来，安静地对坐下棋。

时间流逝，一人赢了一盘，第三局刚开始不久，小黄门说殷大人来向陛下回禀反击倭寇一事。姜萤萤按下最后一颗棋子，说不玩了。

“姐姐就不能陪我下完么？”青年有些执着，按着棋盘，姜萤萤摇头，“正事要紧，你先去见殷恪。”

司马劭离开时颇为失落，他只是想用这小小的把戏，向殷恪证明自己在姜萤萤心中仍有一丝特殊的地位，但他失败了，姜萤萤真的已经全然偏向殷恪。

殷恪气定神闲地向他回禀近日东南将士击杀倭寇取得的成果，已然基本平定，从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大梁将海晏河清，“恭喜陛下，国家安宁，陛下可以做圣明之君。”

“恭喜相父才是。”司马劭牙关磕碰，解决倭寇的功劳全记在殷恪头上，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把殷恪走得每一步连结起来，才发现这个棋局有多精妙，解决了司马勐的同时夺权，扶持他做傀儡皇帝，一手遮天，如无意外，他这个傀儡皇帝只怕要一辈子生活在殷恪的控制之下。

殷恪向他拱手，去往内殿，打开门，姜萤萤坐在棋盘跟前沉思，看见他进来眼睛亮起，跳起来跑向他，扑进怀里：“殷大人，你有这么多事情要议吗，我都快等睡着了。”

殷恪给她顺毛，“睡着了吗？那我抱你出去如何？”

“那倒不必了。”姜萤萤缩了缩脖子，与司马劭笑了笑，和和美美地挽着夫君的肘弯离开，“夫君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呀，陪我去看爹娘和外祖父！”

“随时可以。”

“真的吗，太好啦！夫君我最爱你了！”

“我请工匠打造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你要在里面打滚也没问题。”

“好呀好呀，我想和你一起打滚。”

权倾朝野，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姜萤萤算是见识到了，暗自庆幸，殷恪一直是一个非常非常正直的人，他一路走来虽然也曾用过黑暗的手段，曾把自己融入深渊，但最终还是善良占了上风。

她永远为这样的殷恪而深深着迷，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