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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不以为意,“反正小的只想一心侍奉姐儿又不嫁人,毁容不毁容有何妨的?”
说话间身后有人接过话,闲闲且恶毒的语气,拖长了声调道:“好个衷心的丫头,怪不得你主子能为你动手呢,不过你家主子日后嫁给人作妾,你这毁了容的贴身丫鬟会不会吓到主君,叫你家主子坐冷板凳?”
沈南宝转过头,看到容淇漪汹汹着一双眼走来,一旁跟着容氏等人,沈文倬还是那副丢了魂魄的样儿。
不由得,沈南宝又想起先前容淇漪在堂内撂下的那些厥词,心头愈发怜疼起沈文倬,脸上却淡淡的,“漪姑娘关心我,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个儿罢,瞧瞧这一脸肿的,大姐姐都要借赛神会和谢小伯爷更进一步了,你还得紧关在屋内不敢得见天光呐。”
轻轻的声,如微风轻拂,却叫容淇漪猛地一怔,“赛神会?他们约好了么?”
发觉自己又被沈南宝牵着鼻子走,容淇漪恨恨皱起了秀眉,“我且告诉你,你别肚里弯弯绕绕的,盘算着让我做你那个出头鸟,没这个可能。”
容氏因着先前沈文倬的事,对沈南宝忌惮大于感激,现下瞧见侄女也被她拉来做那个鹬蚌,一双眼躲在扇影里起起伏伏得厉害。
“五姑娘,你方方才遭祖母叱咤了一番,现下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争些口舌之非,都是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不好么?”
语气柔柔软软的,有一股绿柳拂春波的况味。
沈南宝在刺目的天光下眯了眼,“容小娘说得对,和和气气的最好,我也是担心三哥哥罢了。”
说着,也不管容氏怎样的神情看向兀自在旁充楞的沈文倬,“三哥哥身子还没好爽利,还是在屋内多将养得好。”
沈文倬背着光站,他的神情因而被拢在一团模糊里,只能瞧得他明显身形一怔,他的声音也在连绵不绝的虫鸣里轻细得像游丝一般,“叫五妹妹担忧了,我……”
该说什么好呢?
他现在脑子乱得跟一团麻绳,只一径琢磨着方才容淇漪说的那句‘一叶障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南宝。
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咂摸不出来,却又隐隐觉悟了什么。
脑海一阵阵闪过那张春日下冲他笑得露出尖尖小牙的姑娘,那个午后站在桥上他回眸时一瞥而过的倩丽身影,还有听着好友爽濑一笑要娶她时有感而发的艳羡……
艳羡?
他一瞬间的明悟过来,那些从前不可名状的情绪浪潮似的拍过来,拍得他头昏脑涨,只得忙忙掂起额头,鼻尖酸得仿佛下一瞬就能涌出泪来。
沈南宛最先察觉他的异样,扶住他,“渊渟,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沈文倬摇了摇头,嗓子堵得发慌,扽得心头也紧得厉害。
他一直以为自己虽不啻那些儒学大家,却也是文人雅士,翩翩君子,却没想那不过表面光鲜,心底里暗藏着见不得天光的龌龊。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忙忙拢紧了胳膊,不由自主打起了寒战。
“小娘,姐姐……我不舒服得很,我先退下去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都能听见牙齿打架,容氏急得厉害,哪里还管沈南宝,吩咐着清止扶住沈文倬,择了月洞门,一径往衍清轩走去。
也因而,容淇漪不好多留,恨恨朝沈南宝递了一记冷眼子,撂下一句,“五姑娘你瞧瞧你做得这些好事”便扶着申老太太离开了。
风月不免恨然,“三公子这病情发作,又没什么征兆,哪里怪得了姐儿?”
沈南宝有些担心沈文倬,但此刻再跟去也不过是添忙罢了,遂叹了声,“别说了,先回去罢。”
也就这么,方方还缠斗得厉害的小径一瞬寂静无声。
送了殷老太太回房的彭氏和沈南伊拨开灌丛出来,树叶的飒飒声遮不住沈南伊的切齿,“母亲,您瞧瞧这个沈南宝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不是指着我和容淇漪那小婗子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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