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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罗迪睡得很沉,一摸还有鼻息。王二驴恼了:“我们为他治病,这小子可好,睡得呼呼的,比谁都舒服。”他抄起桌上的茶杯,接了杯凉水,泼在罗迪的脸上。
罗迪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眼神发直。然后坐起来,毫无征兆的突然“哇哇”大哭,两只脚来回蹬,跟个小孩子一样。
赵土豪唉声叹气:“还不如让他睡觉呢。”
我擦擦汗说:“实在不行上手段吧,今天是给他治病,别耽误了。那风眼婆婆也不是好说话的,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等到哪一天。”
赵土豪无奈,打电话叫过几个附近的手下,三四个老爷们一起来,拿绳子把罗迪捆得结结实实,没敢走正门,从后门出去。赵家庙毕竟是个镇子,不算太大,主要的交通工具是带篷子的电动三轮车,我们这儿管这个叫倒骑驴。
我们打了一辆倒骑驴,好不容易把罗迪塞进去,我们几个也上了车。司机还以为是绑架呢,不敢拉,赵土豪出手就是一张红钞,塞到他手里。司机朝手心啐了一口,说了声瞧好吧,呜呜开了出去。
步行街在镇中心,离着不算太远,拐了两个胡同就到了。风眼婆婆他们家是独门独院,漆红的大门关着,门口有几个闲人正在聊天。
我们到了之后,那些闲人凑过来看热闹,我们七手八脚把罗迪从车里弄出来。有个闲人过来打招呼:“你们这是要找风眼婆婆?”
我们安抚罗迪这个精神病,个个满头大汗的,谁也没空搭理他。我还算好心,随口“嗯”了一声,那闲人笑:“准备节目了吗?”
“什么节目?”我问。
那人哈哈大笑,像是看笑话一样,也不说话,重新蹲回去,和其他人准备看哈哈笑。
我们来到红漆大门前敲门,时间不长,门开了。有个穿着黑色水靴,略有些秃顶的老男人走出来,赵土豪赶紧过去说:“昨天预约好的,下午三点来瞧病。”
那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记事本,翻了翻:“叫罗迪?”
我们赶忙说对。老男人挥挥手:“进来吧,这都几点了,你们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好不央被他训一顿。
现在有求于人,也只能暗气暗憋。进门后院子并不大,已经有七八个人或蹲或站,在院里闲聊。
堂屋关着门,窗玻璃上贴着老年间的年画。
我们进来之后,所有人都看着我们,赵土豪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埋怨我们,说风眼婆婆不知道靠不靠谱,还不如找王神仙呢。
赵土豪算是本地名流,院子里有熟人认识他,过来打招呼。赵土豪寒暄两句,把来意简单说了说。
罗迪还没消停,不停地尥蹶子,想踢我和王二驴。王二驴真不客气,只要他不老实,上去就是一电炮,打的罗迪像小孩一样“哇哇”哭,满院子都是哭叫声,这个乱劲。
这时,正堂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娘们,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披头散发的,出来就是呵斥:“外面怎么了?!闹闹哄哄的。”
引我们进来的秃顶男人赶紧过去说明情况,那娘们穿着粉棉睡衣,趿拉着拖鞋过来看看我们,着重看罗迪,说道:“婆婆就在里面,你们准备好节目了吗?”
怪了,啥节目,刚才外面那闲人也说准备什么节目。
看我们面面相觑,娘们不高兴:“什么都没准备来干什么,来前能不能打听清楚?走吧走吧,今天不看了,回去准备好了再来。”
我们都懵了,我从兜里掏出烟:“大姐,来一只,我们都是外地过来的,实在不懂婆婆的规矩。”
粉棉睡衣的这娘们冷若冰霜,看都不看,回头进屋,脾气也太大了。王二驴低声骂:“就是惯的。”
这时,院里的熟人把我们拉到僻静地方,说了风眼婆婆的规矩。这个风眼婆婆很奇怪,看事诊病的时候,必须让陪同的家属表演节目,说学逗唱都行,不过有一条,不准糊弄,必须让她过了这个瘾才行。
熟人告诉我们,有的家属找其他朋友帮忙,或是拉二胡或是唱大戏,总而言之必须表现出一定的诚意。
赵土豪啼笑皆非,二丫姐倒是认真地说:“唱歌行不行?”
“可以试试。”熟人说:“不过你们只有一次表现机会,如果婆婆不满意,你们家很可能上了黑名单,以后再找她看事就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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