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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空清幽幽一叹:“只有体验其它生命的存在,才能超越自身的局限。”
稍稍沉默,秦君问道:“前辈是指跳出‘我’吗?”到底什么又才是我的含义呢?
“光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陆空清傲然道,“须先明‘假’,‘中’,‘空’三观,再身体力行是。”
“什么是假中空?”
陆空清手掌一挥,气机蔓延,化作蒲团:“这是什么?”
“蒲团。”
“蒲团只是它的假名。它是一块石头,或者是气机,因其形状、用处,我们称之为蒲团。这就是‘假’。就像轩辕海、陆空清的称呼一样,都不过是假名。”
“所以它的本质不是蒲团。这就是所谓的空观?”
“你的悟性确实不错。”陆空清欣然点头,“虽然我们知道它的本质并非蒲团,知道它是空,却仍然称之为蒲团。这就是中观。所谓物事虽然虚假,但不会因为虚假而流于空幻。假、中、空三观合一,能真正地了解天地万物。”他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只有深悉万物,能跳出‘小我’的局限。你要像一只蚊,一片云,一棵树那样去生活,从它们的视角出发,观照天地。你不仅仅属于人,而是天地中任何一种可能的存在。”
秦君恍然大悟:“所以前辈以陆空清的身份入世,就是为了体验一个妖怪的存在感受?”
陆空清叹息一声:“说来容易行来难。须彻底去除‘我’的烙印,变成另一个存在。外貌要变,生活要变,想法也要变。既要隔岸观火,又要如鱼饮水。初时,我曾化身于一棵普通的野草,扎根在土壤里,不吃不喝不想的过了数百年。”
秦君心中骇然,像他这么搞下去,要么道境大进,要么脑错乱,变成一个不知道我是谁的疯!
接下来的十多天,秦君没有立刻离开,继续和陆空清探讨道境,或者天地规律的交点,偶尔动手切磋一番。他也没有赶秦君走,直到秦君的法力恢复了三,四分成,足可自保,才主动道别请辞。
“放眼天下,怕只有赵峥能与前辈抗衡。对手难寻,前辈为何不与赵峥一战,一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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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赵峥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未必能在一场分出胜负。”陆空清没好气的说道:“赵峥为人异常执着,又是以战养道。要是被他知道我是轩辕海,岂不纠缠不休?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陪他一次次打架?眼下他虽然有些察觉我的道境,但我是他的属下,又对他惟命是从,他想找茬也没借口。”
沉默了一下,秦君微微一揖:“晚辈告辞。”
妖界的大好山河在下方飞掠而过。夏日炎炎,骄阳似火,他体内流涌的鲜血也越来越灼热。
秦君忍不住放声长啸。终于等到了龙归大海,虎回深山的一天!
“秦公子,秦公子!”飞了一会,秦君隐隐听到背后传来呼叫声,不禁心中纳闷。前脚刚逃出天狼树,怎么后脚就被盯上了?回头再瞧,天际一个黑点向他急急飞来。看清来人,不由一愣。居然是阔别已久的狼妖苍月狼。
心念数转,秦君停了下来,揣测对方的来意。还未近身,苍月狼已在半空屈膝叩拜:“苍月狼拜见天主大人。恭喜天主安然无恙,否极泰来,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秦君目光扫过远近四周,确认再也无人尾随,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巧?”
苍月狼依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头也不抬,毕恭毕敬地道:“不是巧。天主被囚的消息传来后,苍月狼就守在天狼山脚下,苦苦等候了一年零七个月十九天。半月前,天狼树山一个巡逻的小妖无故失踪,我便猜到天主已经脱困,加意留神天狼树的动静。今日天主大人一出山,便瞧见了。”
“你倒是忠心一片,胆大,心也细。”秦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就不怕和赵峥作对?就不担心白等一场?又或者等来的是一个失去琵琶骨的废人?”
“天定之主,岂会轻易倒下?”苍月狼沉声道:“良禽择佳木而栖。月狼顺天行事,一无所惧。”不知道为什么,当苍月狼抬头,凝视着秦君眼睛的那一瞬间,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仿佛是从心底泛起的寒冷,要将他冻僵一样。
苍月狼暗暗心惊,仅仅一年多,秦君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眼神一如既往般的明灿,像是暗夜中闪烁的星辰,只是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狠厉,似乎在瞳孔的四周有着点点血色在闪动,仿佛隐藏的是屠戮天下的杀伐狠厉。
秦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但我不太清楚,你究竟是以何种身份参拜我这个天主?”
苍月狼缓缓抬头:“我就是自己,既不是苏媚儿的家臣,也不是天界的暗探。这么说,天主大人是否满意?”他坦承天界暗探的身份,秦君暂时相信了他。
“危难见人心,本座决不会亏待你。”扶起苍月狼,秦君笑容满面的说道:“日后大业有成,你就是本座手下第一号功臣。天下权利财富美女,任尔索求。”
苍月狼再三拜谢,又向秦君坦白身世。原来,他的远祖来自天界,本是万兽园里饲养的一头白月狼,由于偷食了药圃的灵草药芝,通灵智、成人形。天界也没有责罚白月狼,而是勒令他打入妖界,设法成为苏媚儿的家臣潜伏下来。
白月狼的子子孙孙也顺理成章的一边伺候苏媚儿,一边与天界暗通消息,直到苍月狼这一代。
“月狼的历代祖先,总是在迷茫和痛苦中度过一生。天界是先祖的故土,祖宗们兢兢业业为天界办事,就是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去。但在这里生活多年,妖界早已是我们的家了,出卖妖界,祖宗们的心里又怎能好受?”苍月狼神色黯然:“夹缝里求生的日,我已经厌倦了。我终究是妖,不是人,就算回到天界,也不会得到太高的地位。做一个俯首贴耳的家臣,可又觉得不甘心,辜负了胸中术谋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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