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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还记得我们相完亲后,你第一次来我家吗?那时候你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系着一条条纹的领带,我就跟在你后面走啊走啊,你腿长,我跟不上,可你总会时不时停下来等我,我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你一路上问我,我父母喜欢些什么,你今天这样的状况好不好,到时候吃饭的时候该不该敬我爸的酒,你问了我好多,也说了好多,那时候我看着你微带点紧张的脸,居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喜欢,因为那时候你是千真万确紧张我的,可现在来看,那些紧张就和我们日积月累增长的年龄一样,消失无影,我知道说这些话只是些废话,可我说了这么久,我只想说一句,安航,你变了,你变不像以前的你,可我还爱着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让我真是失望。”
我说,“你觉得我们走到这一步悲哀吗?”
林安航干着嗓音没有回答我,我也知道他回答不了我,人是会变得,可我们往往留恋的是失去的以前,我喜欢以前的林安航,那个老实沉默的男人。
他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什么激情四射,他给了我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他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变得油嘴滑舌,不得不变得将自己的老实转变成狡猾。
可我又何尝没变呢?变的不再那么爱他。
我没再和他多费口舌,因为再多的话说下去只是啰嗦与累赘,也赚不回他半点的同情泪。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我们。
林母再次一字一顿问林安航,“文静说的话可是事实?”
林安航垂下头,沉默不语。
林母有着皱纹的手居然在沙发茶几上用力一拍,愤怒又无法接受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安航!我从小教育你!婚姻要从一而终,从一而终!就算你无法从一而终!可你现在的事情也太荒唐了!”
林母那一巴掌拍了下来,林安航身体重重一晃,他从小最怕的人就是林母,只要林母说一句话,就算是错,他也会奉若神明。
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林安航有点愚孝,那时候我还天真的想着,愚孝的男人说明重感情。
可现在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时光回转的机会,我一定在遇见林安航嫁给林安航之时,不会那么用心去对待林安航,他们说,太过用心对待一个人。
我的好,他不记。
但如果要问我,时光若是真的倒流,我会不会依旧选择嫁给他,我的答案是,不会,再嫁就是蠢到骨髓了。
我还没大脑不全健这一地步。
林母冷静下来,又问,“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怀了你孩子?”
林安航沉默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沉默在这样尴尬的时刻,代表的选择是默认。
我以为林母会在来一巴掌,正打算自己也跟着节奏感震上两回。
谁知坐在一旁没有力气的母亲整个人脸色一白,便往沙发上倒了下去,我们所有人围着上去叫她喊她,她都没有回答,只是翻着白眼,嘴唇乌青颤抖着说,“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真的那么不通情达理吗?文静,我是你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得我们这样紧,你们两姐妹真是要气死我啊!”
我妈说完这句话,眼一闭就晕了过去,我爸在一旁双手颤抖死命的唤着,阿珍,阿珍,阿珍。
那是我妈的乳名,我从来没有见我爸这样喊过我妈,他总是粗鲁的喊着李安珍,李安珍,连着三个字的喊,生疏又不客气。
我妈每次也总是故意不应,我以为我爸这辈子恨透了我妈,她总是管这,管那,让他戒这,戒那。
他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可到今天,他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喊了她乳名。
阿珍,阿珍。
真年轻梦幻两个字。
这是他们全部的青春。
我在一旁眼泪忽然一下就流了出来,我爸抱着我妈什么都不顾,就冲了出去,我姐在后面尖叫的大喊着说,“爸!叫救护车!你抱着我妈去哪儿啊!”
他却头都没回,仿佛要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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