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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各处的宫人也都没有预料,看清来人后跪了一地。在一片请安声里,虞令淮恍若未闻。
但容绪被这么多人瞧着,还是有点不适应。她悄悄松了手,跟在虞令淮身后,拉开几步远的距离。
迈进正殿时晨光恰好顺着打开的门扉,投射在墙面上。淡金色光辉浮动着,灿烂着,稍有刺眼。容绪脸颊被照得微微发热,下意识挡了挡。然而当她看清墙面上的物件时,又蓦地睁大眼睛。
——虞令淮竟将她作的画悬挂在了寝宫的墙上!
容绪一时失语。
“我可是把你的画好好保存着,没让你失望吧?”虞令淮兴冲冲,认为自己这一安排真是明智之举。
一回头,却发现容绪并不像他这般喜形于色。
“怎么了?不是你问我有没有好好保存吗,我命人装裱后悬挂此处,日日有宫人掸灰,绝不会生虫受潮,这很有诚意了吧。”
容绪无言以对。
她终究低估了他的自恋程度。诗文上所言“揽镜自顾夜不眠”,起初听闻时她还认为夸张,谁会觉得自己英俊潇洒,欣赏到半夜不睡啊。
现在信了,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是说要出宫?”容绪强行转移话题,并率先往外走,再也不想看那幅画一眼,“妾回碧梧宫换身衣服,还请陛下稍候。”
虞令淮欣赏着面前的画像,意犹未尽,随口道:“我跟你一起。”
容绪脚步一顿,耳根生热,“不行。”
虞令淮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绕过落地屏风,拦在容绪面前,“我不是说看你更衣,而是跟你一起选衣服,我还可以帮你参谋一下发髻发饰。”
这是他儿时就幻想过的画面。
若说有什么作为启蒙,许是磨喝乐吧。起初虞令淮并不懂女孩子们为何那么热衷于给一个小泥偶换衣裳,直到他发现容绪和宋衔月约好一起穿杏黄裙子。
那时宋衔月的出现已经够让虞令淮怄气了,看到她们俩穿得跟双生子一般,虞令淮更怄气,当天晌午饭也不吃就跑回家,在箱笼里一通找,非要寻出一件杏黄的衣裳,哪怕是配饰也好。
他不想他的地位有所动摇。
他要做容绪最要好的朋友。
最后虞令淮挑了件秋香色披风,算是与杏黄最为贴近。
犹记得那也是一个夏日,他跑来跑去早出了汗,但仍固执地系着披风,后背都汗湿了。
容绪挽着宋衔月路过时,虞令淮挥挥手,不要吴在福打扇,他自己拿了把折扇,风度翩翩地出场。
却意外发现容绪把裙子换成墨绿的。
“你,你为何换了裙子!”
“午后吃酥山,裙子弄脏了,幸好聆玉一直给我带着干净衣裙,我就换了呀。”
容绪答毕,奇怪地看他:“你没事吧?是发热了在捂汗吗?那还是别站在风口,往里去吧。”
直到容绪和宋衔月迤迤然离去,虞令淮才狠狠拽下秋香色披风,把头上汗一抹,对吴在福道:“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吴在福为难,“依小的看,容娘子是在关心世子呢。”
虞令淮哪里听得进去,气呼呼抱臂站在风口,穿堂风也没能使他消气:“往后成亲了,我定要她每日跟我穿同样的颜色!”
那样的话,走在外面,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俩才是顶好顶亲密的朋友。
“你笑什么。”容绪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虞令淮回过神,收敛了一下面部肌肉。目及容绪羞窘的模样,他感到格外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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