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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逐雨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只狸花猫,面无表情的发了一会儿怔,当他的手触到那温热柔软的毛时,他才真正将‘武祯就是那只常常能看见的狸花猫’这件事给完全理解了。
武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猫后竟然没有丝毫妖气,看着就和普通猫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之前根本没有在意。
但现在知道了,梅逐雨不能不在意了,他开始不自觉的回想起之前遇到狸花猫的时候。首先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那次在床底下发现武祯的衣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让他疑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乍然醒悟后,记忆中不算清晰的狸花猫的模样动作,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梅逐雨想起来自己在家中和官署许多次见到狸花猫,最早能回溯到他们还未定下婚事之前,那只狸花猫出现在他官署外的桐树枝上。那时候桐树正在开花,他一转头就看见一只狸花猫将桐花枝压得沉甸甸坠下去。
她用一种奇怪略带好奇的目光审视他,后来还趁他出去,跳到他的案几上,不小心踩了一毛爪子的墨,在他废弃的那张纸上踩出了黑色的爪印。他本来端回来喝的水,不得不用来给她洗了爪子。他那时候只是觉得,这猫的眼神有几分灵气,见她有点厌弃的瞅着自己的黑爪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帮忙了。
想到这里,梅逐雨不自觉的捏了捏怀里狸花猫的某只前爪,正是当初踩了墨的那只爪子。
武祯本在闭目养神,控制体内乱窜的瘟气,感觉到爪子上微妙的动静,她忽然轻声笑了笑说:“忽然想起第一次去见你。”
“我爹说有人敢娶我,我心里想着哪个不要命的郎君如此胆大,好奇之下就偷偷变成这个样子去瞧你。”
她那时对这桩婚事不在意,可有可无的,去见他也纯属闲着无聊,但是后来郎君给她洗爪子,又把袖子抬了抬,让她擦了下爪子,武祯那时忽然就觉得这小郎君怪有趣的,心底才突然起了一点接近的心思。
“对不起。”
武祯忽然听到这一句,奇怪道:“你突然与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梅逐雨握着她的毛爪子,“我不知是你,冷落你了。”他想起来有两回猫要钻进他怀里睡觉,都被他抱到一边去了,然后她就好像很失望的跑了出去。若那真是普通的猫,他当然不在意,但一旦发现那是武祯,梅逐雨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他没说清楚,但武祯再度和他想到了一起去,她笑出声,懒洋洋的踩了踩他的手心,“错过了和夫人亲密的机会,郎君的损失不是更大吗,怎么现在和我说对不起。”
梅逐雨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开始觉得自己错失良机,浪费了大好时光,不由得将怀里的猫团抱得紧了些。
他不是个喜爱猫的人,长安有许多显贵爱养这些动物,养猫的格外多,他却没有这方面的喜好。可现在,看着武祯这个猫样,他突然觉得猫在自己眼中显出一种特殊的可爱来。
摸起来毛茸茸的,很顺滑。又小又软的一只,和平时的武祯并不一样。
武祯感觉到背上那两把小心翼翼的抚摸,干脆一转身露出肚皮,“帮忙揉揉肚子,一肚子的瘟气,撑得慌。”
梅逐雨瞧了她肚子上那一片更显柔软的白色毛毛,伸手过去摸了摸,又摸了摸。武祯的肚子鼓鼓的,像是吃撑了,但他能感觉到那里面瘟气的混乱,很明显,这东西吞得多了,武祯十分难受。虽然她语气轻松懒散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梅逐雨将手在她肚子上探了探就明白了,武祯这会儿正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梅逐雨当下也没有其他心思了,更加仔细的顺着她的肚子摸索了一会儿,心里细细思索片刻就有了计较。
武祯正被郎君揉肚子揉的舒服,却感觉他忽然把自己放下,走出了房间。武祯只听郎君在外面叫了霜降,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郎君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块木片。
眼见他往书房那边去了,武祯抬了抬爪子,“郎君——”
梅逐雨就转回来,抱起她一起去了书房。武祯在他怀里,睁开一只眼睛去瞧他准备做些什么。
他刚才为了制住瘟神,划伤了手,本来已经包扎好了,现在他又一把将布扯开,将那还没开始愈合的伤口挤压着,滴出一些血在玉碟里,又往里面混了朱砂。混好了鲜血朱砂,他将刚才在霜降那里拿来的木片摆了出来。
武祯看清楚了,那都是桃木,不过年份产地不同,颜色也略有些不同。梅逐雨拿起每一片细细看过,最后选了颜色最深最小的那一块。
选好之后,他将桃木片浸透了鲜血朱砂,接着就着一手鲜红开始刻符。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武祯就静静看着,一声不吭。
自己的郎君是个道士。武祯再度这样意识到,他的动作熟稔而自然,刻符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武祯甚至能感觉到他每刻一笔,那块桃木符上就迸发出一道灵气。他的举手投足与神态,是与往日处理刑部公文时不同的模样。
真好看。武祯颇有闲心的这么想着,就这样看着他一丝不苟刻完符。当符完成,只见光华一闪,那一小碟鲜血朱砂全部被吸收,那块桃木片一下子显得颜色深沉不少。
此时,响起了叩门声,梅逐雨道了声进来,霜降道长就端着一碗水进来了,放在了梅逐雨案几边上,“小师叔,无根雨水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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