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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要杀父皇。”秦王哭诉道:“我只是担心父皇立老四为储,那儿臣根本就没有活路,儿臣也是被逼无奈。”
那句“被逼无奈”正好戳中了建元帝心里的那道疤,想当初,他是被逼无奈,一旦卷入夺嫡洪流,便是退无可退。
可他为了避免历史重演,已经将路都扫清了呀!为何还是如今这样?
“你想做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却不愿担风险。”建元帝说:“朕把你推出来,是想让你明白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当你坐上这个位置,只会比从前更凶险。”
“你若不在朕殡天前做出一番事业,来日又如何服众?!朕将沈让尘召回京中,就是因为你无才,给你留后路,你若是有脑子就该将他视为左膀右臂,而不是联合郭党打压!”
建元帝越说越愤慨,“你可知身为君王,权柄倾斜即是利刃,今日你用这利刃对准别人,他日那利刃便能抵住你的喉咙,郭党根基太深,朕为何命沈让尘为詹事府詹事,你当明白朕的用意!你……你……”
接连说了一番,建元帝气得一顿咳嗽。
殿中无人,秦王扫视一番,爬起来捧了热茶递过去。
“父皇息怒。”
建元帝看他一眼,胸口喘着气,伸手接茶时手颤抖得厉害,茶盏在他手中磕得叮当作响。
见此情形,秦王端着茶凑到建元帝唇边。
他的目光落在建元帝发间,才四十多岁,鬓间已掺着白发,父皇不行了,连杯茶都端不住了。
这位置,早该换个人来坐了,秦王这样想。
殿中只有他和建元帝二人,连父皇最信任的内侍福安也候在殿外,秦王眼中凶光微显,不过须臾之间又散去。
此举行不通,殿中只有他一个人,若建元帝出了什么事,他首当其冲。
建元帝喝完茶,秦王便退了下去,跪回原位,重拾话题。
“儿臣也想过亲近于他,但他油盐不进,根本未将儿臣放在眼里,况且如今仪妃已有了身孕,那他更不可能为儿臣所用。”
建元帝缓过气,“仪妃,朕会让她殉葬。”
秦王豁然抬头,呆滞道:“父皇……”
建元帝点了点头,“你不用将她视作威胁。”
秦王呆了呆,忽然上前抱住建元帝的腿,哭喊道:“儿臣错了,儿臣没有体会到父皇的良苦用心,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建元帝心力交瘁,缓缓闭上眼,摆了摆手,“你,退出去吧,即日起,禁足思过。”
日光晃着窗棱上一个影子闪过,秦王蓦地转头,却没看见人影,只当错觉。
他跪地拜了拜,“儿臣告退。”
沈明仪沿着明德殿侧边的台阶拾阶而下。
步辇还在下头候着,她搭着丹彩的手坐上去,步辇抬起,她跟着晃了晃,眼前的明德殿变得那样不清晰。
晨光洒明德殿阶前,有些晃人眼。
沈让尘和徐则桉不久前才来,来时太医院院使和几名御医已在门口候着,等着给建元帝请脉。
“皇上一夜未眠,身体怕是受不住。”福安提醒道:“稍后二位大人觐见时还望温和些。”
所谓温和,便是一切以皇上安危为重,所禀之事切莫过激,以免建元帝急火攻心。
“昭仁公主已连夜送去了道观,这是皇上给的交代。”福安还想说什么,殿门忽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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