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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来这宅院费了谈善老大劲,闪躲不及撞到脑袋,情急之下还一棍子砸烂了别人东厨的窗。
窗棂折断,寒风从豁口里刮进来。他用另一只手背蹭了蹭右脸的灰,手指冻得通红,握着细细的糖葫芦木签展示一样在徐流深眼前晃,晃了好几次:“没沾到灰,我一路带过来的。”
语气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得意:“厉不厉害?”
风吹雨动,草帘响,冰糖葫芦红彤彤。
徐流深一只手还拿着伞,眼中映出那串完整的、没有受到丝毫磕绊的糖葫芦串。下雨潮湿,昏沉光线没入他瞳仁中。
他长久凝视谈善,眼睑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厉害。”
他伸手,屈指在谈善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一下,转身朝断了一半的门槛走,拢袖时压住了后怕发抖的右手,用左手抽走了那根糖葫芦。
糖浆的味道甜得腻人。
谈善的鞋和袜子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不在意,光脚跟上徐流深,在他背后说:“你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就被抓住了!还好我跑得快,但我刚刚掀飞了八筐大白菜五筐萝卜黄豆还有核桃芝麻什么的……我还记得路呢,快回去赔钱。”
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自觉。
徐流深往外走,空有秋后算账的打算没有秋后算账的气,再多的话硬是恼怒地憋住了,憋得自己眼角抽搐,郁闷无比。他妈的嘴上还控制不住地应:“赔。”
得到肯定回答谈善放下心,脚步都轻快起来。依然在下雨,天幕幽蓝,凉爽秋风拂过面颊,湿雨滴溅上脚背。他又觉得有趣,“啪啪啪”地跟在徐流深身后用脚踩水。一前一后,像一只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街巷路面有积水,四周比白天安静许多。谈善只以为是下雨天色暗没人出门,毫无察觉地讲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黄昏时分有新娘出嫁,绣扇遮面,梳了高高的发髻,上面簪了一只漂亮的孔雀,样子美丽;过来闻到蒸包子的味道,好像是牛肉馅,香味飘得很远;大袖子跑不动,他撕烂了,希望世子爷不要怪罪他,怪罪也没有办法……
路过摊面,徐流深毫无征兆一停,往包子铺里扔了二两碎银。
“一笼包子。”
谈善和包子铺老板都愣了一下,前者抬头,世子爷自个儿走在高高低低屋檐下,不知道跟什么人较劲,也不撑伞,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绝不回头看一眼。
包子铺老板憨厚地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好嘞。”
一整屉热气腾腾包子出现在谈善手上,皮薄馅大。他饿得狠了,咬了一口往里吞,太烫发出小声的“嘶”抽气声。
进食的动静窸窸窣窣。
徐流深放慢脚步,气得发晕的头脑在风中冷静了。
算了。
算了。
世子爷心想,算……了。
徐流深霎时停住,闭眼,猛转身,腰间成套的环佩发出“铛铛”清脆的撞击声。
“诶?”谈善躲闪不及差点撞上去,护着包子,抻着脖子往前看,“不能走了?”
雨下得更大了点,他睫毛上挂着一串雨珠,抖两下洒下一串,沾得眼皮上到处都是。冷风裹挟凄雨淋进后领,人在单薄衣襟下不明显地发抖。
半天没等到回应谈善伸手“唰”一下抹掉眼睛边的水,视线没来得及清明,头顶雨丝一歇。
徐流深撑开伞,一言不发遮在了他头顶。
“你太慢了。”
谈善兜着酥油饼麻糖和豌豆糕,疑惑:“有吗?”他不觉得啊。
徐流深扫过他光着的脚丫,忍住了。
谈善顺着他视线往下,脚趾一缩,了然:“我不想穿,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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