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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沈佳蓉和萨文通了电话之后,冲了个澡,便早早的睡下,她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情,心里期待又觉得忐忑,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兴奋,这样血液燃烧般的兴奋,让她觉得不安,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变了,她一直都是个安于现状,不愿改变的人,尤其是现在的生活,有爱人,关心自己的家人,还有孩子,她很满意,就是因为觉得幸福,所以才会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心,对怨恨充盈,她不想有一天,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沈佳蓉在贺子昱的怀中,来回翻转,终于睡了过去。
沈佳蓉定的是早上六点的闹铃,第二天早上,六点都还没到,她就已经醒了,奇异的不困,也丝毫没有赖床的想法,将原先设定的闹钟关掉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拿开贺子昱放在她腰上的时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贺子昱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换鞋的沈佳蓉,她昨晚虽然十一点没到就上床了,但是一直翻来覆去的,凌晨过后才睡着的,现在才五点多,她才睡了五个小时而已。
沈佳蓉侧过身,看着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的贺子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贺子昱向来警醒,每次就算她再怎么小心翼翼,她稍稍一动,他就醒了,其实贺子昱和沈佳蓉在一起的时候,警觉度是最低的,但是怀搂着她睡觉,他的睡眠质量很好,早早就醒来了,所以沈佳蓉稍微有点异动,他就能立马知道,佳佳怀孕之后,她晚上经常会觉得口渴,开始的几次都是她自己倒水的,后来沈佳蓉一动,要坐起来,贺子昱就知道她要喝水了,晚上的时候,也会保持惊醒,外婆过世后的那两天更是,沈佳蓉的情绪不稳定,他也跟着好几天都睡不好。
“没有。”
贺子昱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从身后抱住沈佳蓉,抚慰着她的不安和焦躁。
贺子昱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欣慰还是伤心难过,他觉得是自己没庇护好沈佳蓉,他以前认识的佳佳,是不会想出以暴制暴这样的方法和沈旭桡对抗的,昨晚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力很大,她做这些,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她不想失去他,想要保护他,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佳佳心目当中的地位,他想,就算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事情,应该也不会离他而去吧,贺子昱想要将自己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沈佳蓉,可想到现在这么多事情,还是没有开口,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她吧。“七点半之前要到机场,我先去洗漱。”
沈佳蓉握着贺子昱的手,拿了换洗的衣服,起身进了浴室,贺子昱起床,给方明辉打了个打电话,让他半个小时后到病房来,沈佳蓉出来的时候,一身缟素,手上用别针戴着绣着孝字的袖套还有亚灰色的麻,贺子昱进浴室换了身黑色的西装,给人的感觉庄重而又严肃。
沈佳蓉迅速将自己打点好,坐在邓金鹏的床边,在他的袖套上,戴上麻孝,双手撑着床,握住了邓金鹏的手,“邓爷爷,今天沈旭桡给外婆操办了葬礼,但是我知道,您想见她最后一面,还有外婆,她还没看到沈旭桡的下场,就这样彻底走了,她会不安心的,邓爷爷,您快醒过来吧,醒过来了之后,我们带外婆和妈妈一起去z镇那个地方,让外婆远离这个地方的是是非非。”沈佳蓉静静的说着,到了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落了眼泪,这几天,她一直不让自己去想周君兰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还在避开这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今天提起的时候,心里钝钝的难受,本来,邓爷爷可以和外婆一起回去的,但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孤孤单单的。
沈佳蓉有时候在想,外婆临死前,有没有过后悔,如果她没有选择这样的方式报复,她根本就不会死,她可以和邓爷爷一起回到Z镇,在那个充满了记忆的江南水乡,度过自己余下的人生,邓爷爷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对邓爷爷,她应该会觉得遗憾愧疚吧。
她为周君兰的过世难受,但是想到邓金鹏,她更觉得酸酸的,他一个人,在z镇那个地方,身边没有个伴,她如何能放心的下?但是外婆她说了她想回去,邓爷爷肯定也是会陪着她一起的。
六点半左右,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沈佳蓉见是方明辉,擦了擦眼泪,拎着自己的背包,挽着贺子昱的手出了门,医院外,就只有一辆车,沈佳蓉看着站在驾驶座旁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开车送她去迈阿赖努曼的陆涛,陆涛看到沈佳蓉,摘下脸上戴着的墨镜,对着沈佳蓉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走到沈佳蓉身边,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嫂子。”
因为贺子昱的缘故,沈佳蓉已经习惯了比她小许多的人这样称呼,笑着点点头,看他这样子,应该和贺子昱早早就认识了,而且应该挺熟的,难怪上次会送她,沈佳蓉看了贺子昱一眼,笑了笑,原来那次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虽然这样的结果知道的有些晚,不过她倒是不意外,从一开始,贺先生,就对她很好,什么事情,都为她考虑的很周到。
“陆涛,我还欠你钱呢。”
去迈阿赖努曼的途中遭遇难民,她将车上的那些物资全部都分给那些难民了,她记得她当时留了电话号码,说好了要将那笔钱还给他的。
陆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贺子昱,然后对沈佳蓉道:“嫂子,那欠条现在在老大手上。”
车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贺子昱准备的,他回去之后,就将沈佳蓉给他的欠条交给贺子昱了。
嫂子?老大?他叫贺子昱老大,她记得那次,陆涛还有和他同行的人身上,都是带了枪的,贺先生哪里搞来那么多枪支?沈佳蓉转念一想,那是在战火缤纷的X国,他让人运货,那些人为了防止难民哄抢,身上带枪,并不奇怪,这样一想,心里放心了许多,侧过身看着贺子昱,贺子昱也只是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你可以一辈子慢慢还。”
沈佳蓉抿唇,没有说话,她还需要别的选择吗?
时间还早,再加上机场在郊区,所以并没有堵车,不过因为方明辉的医院距离这边远,所以在没有交通堵塞的情况下,到机场的时候,差五分钟就七点半了。
汽车停在了机场门口,这个时候,机场来往的人比平时少很多,沈佳蓉和贺子昱没有下车,坐在后座,陆涛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七点半整,沈佳蓉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萨文打来的,他们人都已经到了机场,问沈佳蓉在哪里,贺子昱不放心沈佳蓉亲自进去接人,这个地方,就算是这么早的时间,也经常会有狗仔出没,让陆涛拿沈佳蓉手机进去找人。
差不过过了十几分钟,沈佳蓉看到一群人从里边走了出来,前边的十几个人,都是她熟悉的面孔,后面的,她却觉得面生的很,一个个都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比起以前来说,脸色和精神都不错,尤其那派头,三十多个人走了出来,一旁经过的旅客纷纷侧目。
沈佳蓉心下奇怪,当初她离开X国的时候,这些人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现在看来,他们过的很不错,短短四个月,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沈佳蓉的心里在瞬间冒出好几个猜想,越想心里越慌,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继续,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萨文走到沈佳蓉的身边,双手垂在胸前,躬了躬身,其余跟在他身后的人,摘掉脸上的墨镜,向着沈佳蓉的方向躬身,态度恭敬。
沈佳蓉看着他们,忽然就想到了在X国时和那群难民在一起的生活,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虽然很累,有些时候也会觉得绝望,但是却充满了干劲和激情,正义感十足,沈佳蓉这样回想的时候,恍然觉得,物是人非,不单单是别人,她自己也是一样,现在的沈佳蓉,是非观,好像都已经模糊了。
以前,公平正义是她不能被碰触的底线,但是现在,那所有的一切,被贺子昱所取代。
贺子昱从另外一边下车,走到沈佳蓉跟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维莉莎几个人看了萨文一眼,没有说话。
“萨文,维莎奶奶和阿克他们还好吗?”
想到已经过世的萨亚爷爷,直到现在,沈佳蓉心里都还是酸酸的。
“维莉莎,你也来了。”
沈佳蓉看着人群中唯一的女人,吸了吸鼻子。
萨文抬头,看着沈佳蓉,阳光下,那张素净的脸蛋一如从前,温婉柔和,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仿若天使一般。
“佳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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