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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已有些时日,每经过一处治所,拜帖就如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他白天要巡视黄河堤坝,查看河道状况,审查案卷,看是否有冤假错案,夜里又要同地方上的官员豪族饮宴,周旋应付,回了驿馆还要书写公文奏章,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个月连轴转,身体就有些吃不消,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
夜里,他又觉得身体乏累,正靠着凭几,按住额角歇息,突然,喉咙一阵发痒,他手作拳状,掩住口鼻,咳了几声。
口里有腥甜味道,手掌湿润温热,他摊手一看,掌心里赫然有一两滴鲜血,触目惊心。
他眉间微蹙,一言不发地看着,面色凝重。
侍奉在旁的景安见了大惊失色,赶忙让人去请韩无忌。
韩无忌自长安骑快马星夜而来,一去一来,到了第三日的清晨才赶到,他没有歇息,又马不停蹄地替中常侍诊脉。
那老头端坐在床前,捻着胡须闭着眼睛,枯枝似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脸上神情一会儿凝重一会儿释然。
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老头才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看他的脸色舌苔眼白,按了按肚腹,又问了些日常起居的细节,身体有何不适之症。
他自述,“近些日子,总觉得容易疲累,腿脚无力,气短自汗”。
韩无忌点点头,开门见山,“脉象虚浮,心火旺盛,肾气亏损,肝脾肿大,双目浑浊略微发黄,似是肝脏受损所致”。
“肝脏受损所致?”
韩无忌又点头,“听景安说,公子近来用药比之以往强劲不少?”
他看了眼景安,回道:“是比平常稍稍增加了些药量”。
“老夫提醒过公子,是药三分毒,此药不宜多用,日积月累是要伤身的”,韩无忌慢慢悠悠收起号脉枕,又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公子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景安低头不言语。
他脸色微变,清咳一声道:“心仪倒也说不上”。
“有了也无妨,只是公子身子不比常人,这些药物可维持身体正常所需,但若过度依赖,则会对身体产生极大伤害”
“按说公子平日里清心寡欲,即便偶有闺房之事,只要不过分,也是无碍的,不必用太过霸道之药”,韩无忌说得还是有所保留。
面对着韩无忌,他收起了几分清冷,现下一听这番话,脸上竟有羞赧之意,“说起来,也并未过度,只是最近这两次即便像往常一样用药,也总觉得力不从心,故而增加了用药剂量”。
“并未过度的意思是?”
他抬眼看了看景安,景安会意,退了出去。
“一个月里大概有那么两三回的样子”
韩无忌捻着胡须,点头应着,“倒也寻常,不会亏损多少,兴许是这些日子连日奔忙,这样,我先给公子开几样方子调理看看”。
景安不放心,留了韩无忌在身边,以备万全。
私底下,韩无忌偷偷问景安,“没听说公子娶妻纳妾啊,公子看上的女子是哪家姑娘?莫不是府上的歌姬舞姬?”
景安把头一扬,不屑道:“公子养着那些歌姬舞姬可不是给自己用的”。
韩无忌又问:“那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还遮遮掩掩的”,说着话,他看了一眼景安,“多久了?”
景安问:“公子的私事您就别瞎打听了,跟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这关系到写方子抓药”,韩无忌胡子都要翘起来,拿指尖点了点几上的麻纸,故作义正严辞。
景安有那么一点不信,但也回答了,“有大半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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