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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夫人看着眼前的那杯茶就愈发碍眼起来,拂手一挥,茶盏和茶盖相撞发出咣当一声。
阿音似是没有发现一般,眉眼弯弯地接着先前的话头笑说道:“郑常在虽然如今已经去了冷宫,可好歹也是服侍了陛下一场。我和郑常在怎会是同窗?老夫人莫要弄错了才好。”
这话一出,郑老夫人的脸色忽青忽白,甚是好看。
太子妃这是在提点她,郑惠冉是晟广帝的妃子了,怎能再和太子妃以同窗来论?
不止如此,太子妃还特意提到了冷宫……
郑老夫人记得如今是太子监国,不愿和太子妃就此僵持住,努力压下心中怒意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在何处?老身去给她请安。”说着就站了起来。
“老夫人若是只为寻母后而来,那便可以现在回去了。”阿音撇着茶末子,微笑道:“母后觉得最近天气不错,所以时常小憩歇息。如今正在永安宫歇着,您若是随意过去,恐怕会惊扰到母后。”
郑老夫人忍不住冷笑一声,“莫不是以我的身份,连见皇后娘娘都不成了么!”
“您的身份?”阿音奇道:“和我外祖母不是差不多么?”思量了下又摇摇头,“不对。我外祖母应当略胜一筹。”
郑大学士和程大学士同朝为官,如今程大学士在郑大学士之上。
说到此,阿音担忧地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诚恳地道:“我祖母和外祖母都十分守礼,不会随意入宫,亦不曾敢随意冲撞皇后娘娘,不然的话说出去便是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老夫人还是莫要如此了,免得传到外面,郑家名声愈发不堪了。”
原本郑老夫人就怒气越盛,现下一个“愈发不堪”彻底激怒了她。
其实郑老夫人这些话也是一时间想到了脱口而出。毕竟她原先求见的是俞皇后而非太子妃,所以根本没有想好面对太子妃的时候该如何才是。
更何况他看这姑娘娇软可欺,故而之前一直没有当回事。
如今听闻阿音连那样的话都说了出来,郑老夫人彻底忍不住了,撕拉一声把手里的帕子撕烂,语气冷厉地道:“太子妃这话未免欺人太甚!我郑家何事惹到了你,竟是这般地一再出言相讥!”
语毕,郑老夫人再也不肯跟这个脑子糊涂的太子妃待一处了,高声喊道:“皇后娘娘呢?皇上又在何处?”
说到晟广帝,她心中愈发敞亮,高声哼笑道:“不麻烦太子妃了!老身自去求了圣上,请他给郑家一个公道!再不济,老身亲自跪在宫门前,求圣上一见!”
阿音无视她拔高了的声音,眉心轻蹙语气紧张地道:“老夫人当真想跪宫门?”
郑老夫人一拂衣袖重重地嗤了声,显然觉得阿音这个问题问得蠢笨。
阿音毫不在意地微微笑了,语气诚恳地说道:“我还是劝您老人家不要这样折腾了。免得到时候皇上见不到,反而惹得自己落了病根,得不偿失。”
“你这是何意?”郑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因为发落了你想救的那些人的,正是皇上。”
阿音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比她高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的郑老夫人,一字一句铿然说道:“郑胜章大不敬,当面顶撞陛下,打进天牢。郑惠冉行为不端与人苟合,圣上亲眼所见,打进冷宫。他们惹怒了的正是皇上本人,下令的也是皇上本人。试问老夫人来求情,又是指望哪一个能救他们呢。”
郑老夫人怒极,“圣上并非那样薄情寡义之人!想我郑家……”
“老夫人莫不是糊涂了?”阿音笑出了声,“郑家再大,大得过冀家?”
郑老夫人猛地看她,双目仿佛淬了毒的利刃,满是恨与愤。
阿音知道这御花园里不可能没有晟广帝的耳目。
但她不惧。
她恍若不觉郑老夫人的心绪变化,自顾自说道:“在我看来,最强不过冀家,最威严不过皇上。郑家的脸面是皇上给的,尊荣也是皇上给的。”
她朝郑老夫人勾唇笑笑,“倘若皇上给,那郑家便是满门荣耀。倘若皇上不给,那郑家又算是什么!”
“你!”郑老夫人迈步向她逼近,“你当满朝文武都是摆设的!人人都在看着!即便是圣上,也不能行差踏错!”
听到这儿,阿音绷不住笑出了声。
“老夫人何出此言?”她眉眼含笑地说道:“明明是郑胜章和郑惠冉有错在先,你却反咬皇上一口做错……这是也准备‘大不敬’了么?”
郑老夫人怒气上涌脸色铁青,头都有些开始发晕了,恨声道:“好伶牙俐齿的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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