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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倒是来个新式的仪式啊,”大家觉出少了个环节,催促说,“至少要抱抱吧?象征式的。”
傅侗文把她的手拉过去,两手合握在掌心里。
这意思是,握握手就算了。
原本是示意性的,可这一握握了许久,傅侗文彷若无人地望着她:“这算礼成了。”
她轻“嗯”了声。
两人在灯下,相视而笑,真有一点仪式性似的。
她挣了两回,傅侗文终于放手了。在座的每个都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却和没见过世面一样,闹得厉害。谭庆项不喝酒,只负责做菜,后来闹就闹得凶了,他这个厨师很不安分,添油加醋着起哄,把在座的全灌醉了。满满挤了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地没地方躺,万安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新晒的竹席铺在地板上,伺候诸位少爷休息。
“这儿就不用你了,新郎官,”谭庆项拿了筷子,填补自己的胃,“上去吧,洞房去。”
言罢拖长音一声叹:“好生羡慕啊,你个天煞孤星也有老婆了。”
傅侗文拍拍他的肩,没安慰。
没什么好安慰的,不过是自己看不开,为自己作了个茧。
他们回到房间里,书桌上银色的小碟子里装满了糖果,还点了一对红蜡烛,床上的被褥来不及买新的大红色了,也是挑了接近的颜色。是喜房的样子。
“简陋了点。”傅侗文打量着。
“天天睡在这儿还做什么表面文章啊。”她嘲笑他。
“三哥刚要给你做点表面功夫,让你一说,倒是进退两难了。”他笑。
要做什么?
傅侗文牵她的手,让她在床边沿坐下。沈奚见他神秘地笑着,心想他今天笑得真是多,这样想结婚的好处还真是大。傅侗文把电灯揿灭,在黑暗里摸到床头壁灯的开关,打开来,屋里暗了不少。“你来,坐左边一些。”
他弯腰到地上,右手到床下,拽出了一个皮箱子。
两支蜡烛顶端的烛火在夜风里摇荡着,如同她的心。
皮箱子在她脚尖前,敞开了。里头是一个个精巧的银制珠宝盒,全是一个样式定做的,傅侗文凭着印象将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拿到手上。
他单膝跪地,如同西方骑士追求公主的姿态,面朝她,抬了铜扣,开盒。
金色珍珠的项链,同式样耳夹,比游轮上送她的要大,每一颗珍珠都有拇指盖大小。
东面壁灯,西面红烛烛火。
他们像在密室内分享无价之宝的一对小夫妻,带着喜悦的心情,保持着安静。只是她的心,随项链上变幻的珠光,也在起伏变化着。
“三哥不是个奢侈的人,唯独买这一箱子不手软,”他低声说,“因为是给你的。”
“可你到上海前和我都还没联系。”
那些宾客们说,这都是过去两年买的,那时的他怎会想到,会和她重温鸳梦?
他默然,过了会才说:“你是从傅家出去的,真要跟了别人,我也不能让你家得像个没家的孩子。假若我娶你,这些是聘礼,别人娶你,这些就是嫁妆。”
沈奚心酸,眼也酸,低头,用手背压自己的眼睛:“你不要骗我今日哭。”
傅侗文把首饰盒扣上,放到她手边,两只手在她眼下,一左一右地抹去她的眼泪。如同当初在胭脂巷般,低声笑说:“怎么就喜欢在过年和结婚的喜日子哭?”
言罢,轻声取笑她:“还是个孩子。”
他眼里有红烛,有窗外的夜空,她被他看着,总觉自己不止是身处新婚之夜。她也是归家的燕,山遥水远地找到他,找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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