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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古至今,“风险越大,收益愈大”的道理便经由无数实例所验证,颠扑不破。
顺其自然,柴家的声威坠入尘泥,族中上下饱受讥讽,子孙后代备受打压。
铤而走险,则可改天换日,往昔种种错处,又怎及得上一个从龙之功?以往之屈辱,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世人只会吹捧谄媚,谀词如潮。
当然,眼下李二陛下春秋鼎盛,又即将携东征大胜之威势,何人敢在背地里欺君罔上?只要李二陛下活着一天,就无人敢擅动半分,所有的一切谋划,也只能等待李二陛下驾崩之后。
以目前看来,这至少要十几二十年。
十几二十年潜伏隐忍、唾面自干,柴哲威自认倒也不难,只是虽然距离发动之时尚远,却也要与荆王保持一定的亲密,否则如何能够得到其信重,成为辅佐大业的核心势力?
至于李二陛下诸子……柴哲威想都未想。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必须将利益最大化,李二陛下诸子当中,无论魏王亦或是晋王,都早有关陇贵族站在身后,自己就算投靠过去,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如何比得过去荆王那边雪中送炭?
只不过,正如他警告柴令武那般,“兹事体大,需慎之又慎”啊,稍有不慎,动辄便是万劫不复……
河西大捷的消息如同一阵飓风刮过长安城,引得朝野震动。
派系不一,利益不一,述求也就不一,故而本是一场提振士气、消弭危机的大胜,却因为涉及到各方势力的根本利益,故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荆王殿下自然是满腔愁绪者其中之一……
王府花厅内,李元景喝着香茗,入喉却不知是何滋味,一阵阵长吁短叹。
娇美可人的董明月跪坐一旁,纤纤玉手提起茶壶为其斟茶,柔声宽慰道:“成大事者,素来饱经磨难、历经挫折,从未有一帆风顺心想事成。这次没了机会,只需隐忍下去,下一次机会来临之时好生把握便是。”
李元景嗟叹一声,道:“时不我与啊!”
他所谋求者,无过于火中取黍。
眼下李二陛下春秋鼎盛,给他一百个胆子亦不敢行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二陛下的威望,只要李二陛下还活着一天,这个天下就没有人能够犯上作乱、逆而夺取。
但是现在不敢打那个位置的主意,却不代表就要等待着朝局按部就班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唯有动乱,才有机会。
原本吐谷浑反叛,起兵攻伐河西诸郡,乃是一个绝佳之良机。四方震动,关中危及,各路人马尽皆各怀心思,只需吐谷浑攻下河西诸郡,朝中必定有人趁势发动,危及太子之位。
他要的,正是皇族之内乱。
只要太子被废,储位易主,就说明“宗祧承继”那一套不管用了,当初李二陛下便是以次子之位逆而夺取,如今嫡长子再被废,就会予人一个理所当然的信息——皇位再非嫡长才可继承,而是有能者居之。
只要这股风向蔓延开来,异日他李元景觊觎大宝,便没人能够从法理上予以阻止。
瞧瞧,李二陛下这么干了,他的儿子们也这么干了,为何我不行?
自古以来,“名正则言顺”,这是顶顶重要之事,若无大义名分在手,纵然当真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谋逆之臣”,不可能得到天下人拥戴敬服。即便窃据大宝,终有一日也难逃“拨乱反正”,遗臭万年,子孙遭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证明太子“上天不佑”的机会,却被房二那个棒槌硬生生搅合黄了。
李元景再叹一声,郁闷道:“本王最为悔恨之事,便是当初未能一直将房二笼络在羽翼之下……然而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率诞无学、木讷愚笨的小子,居然有朝一日开了窍一般脱胎换骨,惊才绝艳天下无双?真特娘咧见鬼了!”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一个块垒,横亘胸口,时不时的想起就堵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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