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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过五旬,体态清癯瘦削的男子,在几十个人的簇拥下,迈步走上了中堂。
这个人,只穿着一袭淡雅博领青衫,发髻盘髻,头扎黑色幞头,映衬着略显灰白的头发。足蹬一双黑色皮靴,穿着并不华丽。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高贵儒雅的气质,目光炯炯,令人不敢正视。
郑仁基看见这个人,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他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了过去,同时拱手道:“文蔚先生,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不止是郑仁基,连颜师古也上前见礼。
崔夫人不认识来人,但是看郑仁基和颜师古的模样,心知来人定然是大有来头。
来人微微拱手,算是还了礼。
目光在中堂上扫视一圈,看到郑世安跪在地上,而郑言庆满脸是血的样子,眉头不由得一蹙。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郑言庆,又看了看郑仁基和颜师古。
“少兄,老朽来得匆忙,刚才还闯了郑府大门,实在是迫于无奈,还请少兄勿怪。”
说着话,他压低声音:“不瞒少兄,老夫这时候过来,是受人所托,来向少兄解释一件事情。”
“啊,先生解释何事?”
“这个嘛……”
来人走到郑言庆身边,示意郑为善松开言庆。而后蹲下身子,揉着郑言庆的脑袋瓜子,呵呵一笑道:“娃儿,莫要害怕,我是受你老师托付,来还你一个清白。”
他站起身,“少兄,请问你为何要抓这娃儿?”
郑仁基见来人对郑言庆友善,心里不由得一咯噔,看了一眼颜师古,那意思是说:这奴才怎会认识他呢?
颜师古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郑仁基连忙回答:“先生,这小贼本是我家奴的孙子,偷走了我祖传唐猊玉带,故而……
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则是说:这小子是个贱奴,是我的家事,和您无关。
来人却笑了起来,轻声道:“本来和我无关,可这孩子,却是我一个子侄的学生。我受人所托,不得不来问一下。郑大人,你说这孩子偷了你的唐猊玉带,敢问那玉带可曾找到?”
“啊,就在案上,乃我家奴在他房间里找到。”
郑仁基有些紧张了!
来人身无官职,只是个白身,说实话,他本不必害怕。可问题是,来人的背后,却有一个即便是合郑家举族之力,也不敢轻易碰触的庞然大物,那就是整个关陇集团。
站在郑仁基面前的老人,姓窦名威,字文蔚。
这窦威当过官,但官位并不高,而且现在已经辞官在家;在文坛上也薄有名声,但也不算特别响亮。没有著过书,也没有什么名篇流传,只是小有名气,比之颜师古要差百倍。
可偏偏他是窦家的人,纥豆陵的窦家。
窦威的父亲,就是窦家三祖之一的窦炽,也就是窦奉节的叔祖。
而纥豆陵家族,一方面是老牌的关中门阀世族,另一方面和关陇军事贵族,有着盘根错节的关联。窦抗那一支就不用说了,属于皇亲国戚;窦毅的女儿,正是北周八大柱国之一,李虎的孙媳妇,也就是当今唐国公李渊的老婆。而李渊的妻兄窦贤,又娶了北周八大柱国之一于谨的孙女,也就是太子率卫于仲文的女儿。
于仲文,如今甚得太子杨广信赖,甚于尚书仆射杨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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