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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雁潮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的他是一个透明的第三人。
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挥着鞭子,抽得季作山蜷作一团。
季作山四肢纤弱得很,竟是一个标准的omega体态,他动作熟练地保护着自己的头,把其他部位都留给鞭锋,像是认了这该死的命。
展雁潮目瞪口呆。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小季会变成omega,他只晓得打omega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去拉那个混蛋的手,去扇他的耳光。
然而他一掌挥去,只扬了个空。
场景改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拥着季作山,把脸舒舒服服地埋进他怀里,而季作山已经疲倦得睡了过去,鸦羽似的睫毛微颤,像是置身在一个糟糕无比的梦境之中。
展雁潮一半妒忌,一半愤怒,如煎熬在半冰半沸腾的水里,气急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能这么对小季?
场景再转。
看到那人死拖着小季、逼他跟自己上战场时,展雁潮快疯了,他拖住梦中小季的手,喊着别去,别听这个王八蛋的。
他见过在前线发·情的omega,在信息素爆炸开来时,alpha们就如同闻到生肉的饿狼。
不要跟他去啊,太危险了——
季作山你听见没有?!——
他的呼喊被季作山置若罔闻,他满眼无奈地望着眼前那个撒泼打滚的小少爷,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展雁潮眼睁睁看着那小少爷拥着季作山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我会保护你的”,也眼睁睁地看着季作山在那逼仄的小粮仓里,被数个alpha逼得走投无路。
他试图把那些露出獠牙的狼赶出粮仓,他挥舞着双手,甚至拔出了自己随身的枪。
但作为一个界外之人,他的拳头,他的枪,统统拦不住已经疯狂了的野兽们。alpha们对他视若无睹,纷纷从他透明的躯体上穿过,将他们沾满枪泥和机油的手伸向季作山。
……季作山在撕心裂肺的喊“雁潮”,他在喊他的名字。
展雁潮带着哭腔喊:“小季,我在,我在,你别怕。”
但他连握住他的手、叫他安心都做不到。
他流着眼泪醒来。
入目的都是刺目的雪白,让他稍稍迷了眼,眼泪反倒流得更凶了。
展雁翎正坐在他床边看报纸,听到床上的动静便从报纸后露出脸来,看到弟弟无声无息哭得喘不上气的模样,顿时“卧槽”了一声,跑去找了护士医生。
隔着老远,展雁潮都听得见自己那一向优雅理智的哥哥的叫声:“请来一下!我弟弟醒了!”
展雁潮咳嗽两声,费力地伸手够来床头上的呼唤器,按了下去。
好在展雁翎失态也只是一时,在医生护士鱼贯来检查过一番、确认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时,他便又恢复成了得体从容的展雁翎。
他没穿军装,只穿着一身家居服,显然已在这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许久。
他坐回床边,拿雪白的手帕擦擦他仍微湿的眼角:“疼成这样?”
展雁潮这才想起自己昏睡的原因。
在季作山安排的示弱战术之下,虫族倾尽全军之力,铺天盖地来袭星球。
展雁潮是正面应敌的部队,数度身陷虫海,桀桀的虫鸣不绝于耳。
展雁潮的机甲几乎被虫翅撕成碎片,然而在他失去意识后的十几分钟里,他的身体竟然还在战斗。
展雁翎一巴掌推上他的脑袋:“差点没救回来。你知不知道,爸听到消息,差点杀了我。”
展雁潮问:“他呢。”
展雁翎当然知道他在问谁。
季作山的示弱战术的最终目的,便是要让虫族深信不疑,这座人类星球已是外强中干,已可以一举拿下,在虫族大军倾巢出动时,季作山便领兵去抄虫族的大后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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