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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沉了一口气,看着翠姨娘一副“白捡的便宜你不要”的神色,很不想对这身体的生母发脾气,只能耐性道:“娘,你想想看,果真是好事能轮得到我头上吗,且不说那薛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薛大少爷是不是缺胳膊断腿,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做妾进了他们家门,还是暂时顶替了四小姐的位置,会有多少人看我不过眼,我的日子能好过吗,将来四小姐嫁过去,我又该如何自处?娘,你以为这是福气,这分明就是个火坑没人愿意跳,纪家才推了我出去。”
翠姨娘被她说的一愣一愣,见女儿竟同她讲起道理来,还埋怨起自己,不由就气愤道:“你以为人家愿意挑你,要不是家里头只有你一个人八字贱命,这等好事哪能轮得到你头上!”
“好事?”余舒哭笑不得,看和这头发长见识短的亲娘说不通道理,就把眼一眯,沉声道:“那薛家同纪家联亲关我什么事,他们姓纪,我姓余,要送人做小妾,怎么不送他们自己家里的闺女,这风水摆件谁爱当让谁当去,娘最好是现在就去和三老爷说,让他们省了这个心。”
为了要计划进京去找玄女六壬书,她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哪有的闲工夫和纪家虚与委蛇,同偌大一个易学世家对上,她可能在人家眼里连个蚂蚁都不是,但他们真把她当成是任人刀俎的鱼肉,也得看他们吞不吞得下她这块硬骨头。
“你、你——”翠姨娘被她这几句话气的,脸都要歪了,“不识抬举!”
“对,我不识抬举,”余舒弯腰拾起来鞋子,套上脚,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扫了翠姨娘一眼,就往外走,等她出了屋,翠姨娘才急忙忙追上去——
“这死丫头,你上哪儿去!”
余舒头也不回道:“纪家早把我赶出来了,我又不是这家人,待在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
“你——”
“你怎么不是这家的人?”
后头翠姨娘气急败坏,余舒走到院子门口,却被正往院子里进的纪孝谷拦下了,冷着脸问道。
余舒望着她名义上的继父,冷眼道:“三老爷莫不是忘了,三个月前我偷了老太君的八宝香鲤,被打了三十鞭子,老太君亲自开口把我轰出去,我一个姑娘家,身上带伤,流落街头,若非好心人收留,这条命早就活不下去了,试问你,我同你们纪家还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满腹怨气,纪孝谷脸寒下来,扫了一眼她身后面战战兢兢的翠姨娘,讥讽道:当初你娘求我将你们姐弟接进纪家,我可怜你们姐弟孤苦无依,就将你们接回来,供你们吃住,让你们去上学,这些好你都不念,只是因为你做错事,打了你一顿,又赶了你几天,你就什么恩情都不顾,还说你不是纪家的人,那纪家是白养了你们那些时日吗?“三老爷这是要和我清算?”余舒点头,“那好,我与你算算,我和弟弟在纪家的吃住一起,稀汤烙饼,咸菜豆子,一天就算是二十文钱,一个月六百文,我们搬来纪家大半年,就算是一年整好了,这算下来是七千二百文,也就是七两二角钱银子,对吧?”
余舒一边算,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之前被抢过一回的钱袋,在一堆铜板银角里摸出了一张对着的银票,抖开了,递给面色阴沉的纪孝谷,正色道:“您拿好了,这里是十两,多出来的给您当利息,只是您这回得记住了,我同纪家再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我弟弟我自己会照应,从今往后他跟着我过活,不劳你们纪家操心。”
又扭头对惊慌的翠姨娘道:“娘,您要是往后在这里日子过得不合意,纪家容不下您了,就出来找我,您是我亲生母亲,生我养我,这一点是怎么都不能变的,我自当侍奉您终老。”
听这话,看着纪孝谷阴沉的脸色,翠姨娘哪里敢应承她,正要破口去骂,就听见“撕拉”一声,纪孝谷把手里头那张银票给撕了,吊角的眼睛里露出让人胆寒的凌厉:“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是没有听见过,你们姐弟两个人的名字都还在我的户籍下,你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你可以不听话,违背我的意思,不过下场,绝对不是三十鞭子那么轻易。”
说罢,他把手里撕成碎片的银票丢到余舒脸上,伸手指着她对翠姨娘道:“你领着她去一趟杂院看看,小修那孩子不听话,出去乱跑了几天,今天让人在街上遇见,刚才送了回来,我按家法打了他而是鞭子,这孩子不经打,见着血晕过去了,子不教母之过,往后他们两个再有什么差错,我就拿你是问。”
此言一出,翠姨娘和余舒同时变了脸,一个是吓的,一个是怒的。
“老、老爷……”
翠姨娘还想同纪孝谷说什么,余舒已经青着脸跑了出去,守在院门口的护卫不需要纪孝谷的吩咐,便跟了一个上去。
纪孝谷看着还傻站在远处的翠姨娘,轻叹一声,脸色缓和,走上前去接了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低头哄道:“吓着你了?别害怕,小孩子嘛,就是要教训才会懂事,放心,只要你这女儿老老实实地别给我惹麻烦,我又怎么舍得罚你。”
翠姨娘打了个寒颤,依在纪孝谷胸前,乖乖点了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
纪孝谷松开她,一出院子,就看见有个仆人匆忙忙跑向这边:“三老爷、三老爷,薛家来人到义阳了,老太君让你快过去商量着拜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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