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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惊呆了半响,他知道王朴会在这物件上下足功夫,却依旧低估了王朴的手段,这是否意味着他过去对王朴是轻敌了。
再仔细看这镜台,难道是用了翡翠,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大,整一块的翡翠,而且太通透了,几乎似一团绿焰在日下放光。他忍不住凑近去看,摇了摇头,所谓瑕不掩瑜,凡是宝石皆有瑕,这绿色的怪东西竟无瑕,那它就不是天生之物,而是匠造,类如瓷器。
“琉璃,是琉璃。啊,王总兵找来的能工巧匠,可为国师。”虽是琉璃,这个色泽还是稀世罕有,皇太极心情大好,下令道:“把这块镶嵌着铜镜的琉璃拆下来,另外做一件镜台,其余你们看着办,去吧。”
冷僧机等人领旨,小心翼翼搬动镜台退下。
皇太极又猛地回头,道:“等会儿,这琉璃要井水里浸泡三日。”
冷僧机领旨,笑道:“奴才会往里撒盐。”后金这边有盐可驱邪的说法。皇太极自幼喜读汉人书本,受儒家熏陶,对怪力乱神之说极为不悦,但这一回,居然破天荒不置可否。
皇太极不知道,这呈浅绿色,妖异夺目的琉璃,学名铀玻璃。这是科学妖术,王朴戏称之为蛊,所谓科学破除迷信,撒盐对它没有半点用处。
祁州城内依旧繁华热闹,各色莺莺燕燕的戏班子云集于此,借着年关开张一回,才不至于来年活活饿死,故而上下都格外卖力。
王朴今天难得清闲,因为妹妹要选秀女,只能待在闺房里学礼仪,不能来烦他了。看出来王家对此事挺上心,特意请来了代王府世子的乳娘作为教习,但是王朴实在不敢苟同。做崇祯的妃子,好处是什么,将来贼军攻破北京时,被崇祯砍死而已。故而,王朴有意把此事搅黄,他写了一封信给高起潜,拖他在宫里安排儿子们上点手段,选秀时给妹妹动一些手脚,叫她最后一刻落选就成。
按明代的习俗,最后才落选的秀女在婚配上非常抢手。这样,妹妹悔婚带来的污点,也能弥补一点。
想到选秀之事必然恶了周王府。在明代,悔婚可不止是得罪人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很深,结仇都不为过。王朴就头大,他写信给王雁,备上重礼去周王府赔罪。
这样,今天的公务就算完成,他照例要在后院,练练刀子,身为武将,弓马刀术该多练习,平时强身健体,战时说不定还能保命。在王综的传授下,他的刀术据说很是精进。王朴听了亲兵们这些明显言不由衷的恭维,就不免老脸一红,玛德按现代人的高情商说法。这个话就是很有上升空间,你们小看我是吧。
练了久了,就口渴,左右一看,居然忘了,今天的小兰不见踪影。
王朴问王综:“小兰去见她主子了吧。”
“回大人,我已经派人跟着她了,等她回来就有详细的探报。”王综回道。
“哎呦,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城里有一帮家伙在算计我,但寻思不出来,谁在背后使坏。”
先是谣言四起,后又来了个一面不顾死活大开城门收留难民,一面借赈济名义贪墨银子的褚知府。身边多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丫鬟,还有她的主人是不知瓜葛有多深,且已为人妻的前相好。逗留在祁州城内的这些日子总是被莫名的人纠缠着,这不免让王朴疑心病大大加重。
“人红是非多,这个鬼地方不能呆了,我们准备上路。”王朴决定先与邢红娘汇合,借李信的身份,化名李岩去贼军大营走一趟。
午后小兰才回来,据一路跟随她的探子密报,小兰进了蒲臻的宅邸,后又来了一辆车子鬼鬼祟祟拐进了后门的小巷,探子以为这车子十分可疑,就暂弃了宅子,远远跟着车子,结果这一赌倒是赌对了。车子一路开到了河边的桥头,就看到了小兰与一个美妇从车子里掀开门帘下来,步行过了桥,进了一个园子。桥头有两个汉子把守,探子过不去,直等了好一会儿,小兰才从园子出来。
王朴听了探子的回报,揣测与小兰一起坐车的美妇该是池银屏,难道小兰回来是准备带他去那河边的园子与池银屏幽会,这可真是刺激。王朴居然莫名有点小激动,但是转念又想,他这一趟来祁州就是为了经营出一个好名声,和一个妇人私通苟合,传出去名声会臭,做大事的人该知道轻重,王朴遂决定等会与小兰见了面,就把小兰训斥一顿,断了这孽缘。
晚饭,小兰侍候他进餐,王朴几次朝她猛瞧,小兰回以一脸无辜的浅笑,却始终不见她开口说那事,王朴暗暗奇怪,你们主仆二人都把幽会的园子布置了,这会儿还跟没事儿一样,半天也不提一嘴,让你那小浪蹄子主子干等着不合适吧。
这一餐吃的王朴是味同嚼蜡,小兰缄口不言那事儿,他心里作急又无可奈何。入夜时分,总算来了一个客人让他排解郁闷,却是知府褚家用,那个要钱不要命的贪官。
“褚知府深夜来访,有什么大事没。”王朴对这个贪官很不以为然,所以毫不客气挖苦道。
“王总兵,你要当心咯。”不想这个褚知府语出惊人。
王朴果然吃了一惊,但他随后就回过味儿,这是故作惊人之言,吓唬他呢。便冷冷道:“本官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人,尸山血海都淌过来,何事还需当心。”
“嘿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嘶,此事本官是担着干系的,毕竟按律私下不能与被告叙同僚情谊。”
“哦。”王朴听说自己成了被告,顿时两眼一眯,正如其言,他身为武将见惯了死人,这真有一股杀气扑向褚知府。
不过褚知府也不是吃素,他敢为了贪一点赈灾银子,就不顾死活的把城门打开,让随时会作乱的数万灾民入城,可知为人是胆子和胃口都大到包天。在王朴的杀气下定了定神,笑道:“蒲家的少爷蒲臻今夜来衙门递了一份状纸,状纸在此。”说完,从袖口里摊出一张纸。
王朴草草将状纸看了一遍,心虚不已,原来是为了这事,但是,不对,他又没有真去赴约,再说,还没请他去啊。王朴定了定神,恼道:“这蒲臻是何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嘿嘿,王总兵,本官是点卯过后才来拜访,仅以同僚叙情谊。”褚知府在声明是友非敌的立场。
王朴苦恼问道:“褚知府以为,本官如何应对比较合适。”事已至此,这份人情只有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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