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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泉子笑了,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感慨,“踏平东境,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你问宁奕的死活重要不重要?当然重要,但若他连阎惜岭的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便不重要了。”
苏幕遮忽然觉得一张巨大的帷幕在面前拉开了。
她一开始并不认为,太子殿下能够在东西角力下获胜,是因为实力……烈潮的取胜,更多的原因是运气,造化。
但后来她发现,太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数十年不曾离开天都,这需要何等的定力,何等的坚韧,何等的智慧?
她自认为自己站在天都高处,看到了太子的真实面容,但一张张揭开,却全部都是面具。
直至此时,连这位涅槃心中都生出了一个疑惑。
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回过神,压低声音问道:“若宁奕死了,太子殿下又该如何?”
“无子可用,还能如何?”酒泉子笑了笑,道:“历代皇帝哪一位不是雄心壮志,想要覆灭妖族,可那个符合条件的人不出现……除了初代光明皇帝和陛下,谁又能以自身武力打破两座天下的壁垒?殿下当然做不到,但他看到了‘大势’,击溃妖族这件事情,这一代中有人能够做到。”
“沉渊君……宁奕……”苏幕遮下意识念出了这两个名字。
“或许还有别人,某个你忽略了的人。”酒泉子狡黠地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同时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我回去了,酒喝多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话,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幕遮抖擞精神,连忙为老前辈撑伞。
“不必了,一把老骨头,哪天刮大风就散架了,还躲什么雨。”酒泉子自嘲笑了笑,抬头道:“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
马蹄踏破水洼,溅出一团破碎的剪影,十余匹快马在山道之间奔掠,向着远离天都的方向疾行。
黑袍边角烫着云纹,在阴沉的天幕下几乎融入了风雨之中。
这一列马车车队,既没有带车厢,也没有背包裹,个个身上卸掉包袱,他们从天都离开,什么也没有带走。
而如果不会出意外,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将远离天都,远离中州……远离大隋天下。
“大司首,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开口的女子名为雪隼,是云洵出生入死的心腹,跟随大司首出使灵山,回来的路上,由于东境琉璃山鬼修的追杀,这只精锐车队死伤惨重,而她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或许还会回来。”
云洵的面容在雨丝下显得柔和,他的语气很轻,道:
“天都容不下我们了,殿下有了昆海楼……也不再需要情报司了。”
天都的血潮之后,东境叛党被尽数歼灭,情报司的探子完全捕捉错了方向……下令的根本不是公孙越。
换而言之,自己的所有意图,都被太子捕捉的清清楚楚。
就连公孙越……都只不过是一颗蒙昧人心的棋子,他根本就不是监察司大司首,而真正的那位,云洵不是傻子,他也猜到了。
他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趁着太子还没动手,赶紧离开天都,去往北境长城,让宁奕和将军府兑现诺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还有一批军火资源,他将带着那些货物去往北境之外的天神高原。
“雪隼,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你的‘故乡’了。真正的故乡。”云洵想到了关于那片草原的一些传闻,笑着开口道:“或许对你来说,离开天都的决策并不算差。”
雪隼噗嗤一声笑了,她以前很少看到云洵大人笑的模样,大司首总是冷冰冰的,但这些日子似乎变了……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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