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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阿九眯了眯眸,似在回忆着甚么:“大牢之内,太过严寒,尤其冬季,尤其里面的人,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之感……”
“一介女流之辈,此一生若只嫁人生子,便也算善终,可却入了大牢,怕是一世也难洗净身上的污点,旁人如何风言风语不说,单是身份,又会给人带来何等灭族之灾?”
“余归晚,这等女子,你可还会要?”
莫阿九,早已变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日日欢欣雀跃之人,而今的她,心思已苍老,已近枯萎。
“莫阿九,”余归晚唤着她的名字,眼神陡然沉静,嗓音认真,“若是,我要呢?”
此番是莫阿九第一次对旁人提及大牢之内的日子,双手本局促放在桌下,不知所措,却因着余归晚的这几字,而微微颤抖。
她当是感激不尽的,如今,还有人愿要她这般破败之人。
抬眸,望着他的眼睛,彼此安静对望,无人言语。
好久,终是莫阿九率先勾唇笑出声来,不言不语,只是笑,笑至最后,眼角竟有泪珠落下。
余归晚的眉心,却皱的越发紧了:“不准笑了。”他道着,声音平淡。
莫阿九却恍若未闻,依旧笑着,笑的腰背都有些佝偻了。
“不准笑!”余归晚声音陡然增大,添了几丝烦躁。
莫阿九的笑声,有瞬间的凝滞,只是下瞬,却越发欢愉的笑出声来。
“……”余归晚这次未曾再道什么,只是皱着眉,望着她。
“你这般想笑……便笑吧。”良久,他低语,而后,上前一步,将面前笑得欢愉的女子揽入怀中,极为用力,似要将她融于骨血之内一般。
笑声,随之停止。
莫阿九嗅着口鼻之间好闻的气息,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终究再笑不出来,眼眶微热,骤然湿润。
下瞬,她伸手,抱住了这般温暖之人。
她冰了太久了,久到……察觉到一丝温暖,便不舍得放手。
“余归晚……”好久,她低低唤着他。
“嗯,我在。”
“他方才说,要将我于宫中之物,全都烧尽……”
“你若是依旧想要,本公子去给你抢过来。”
“不……”莫阿九摇首,泪,蹭在了余归晚身前,“我……要不起了,再也要不起了……”
她与容陌间,早已有了不可逾越之鸿沟。
“那便不要了。”余归晚顺着她的意思道着。
“嗯……”莫阿九低低回应,微微颔首,“余归晚……”
“嗯。”
“我真的……太累了,”她眯着眼睛,眼泪在说出“太累”二字时,瞬间决堤,“自大牢出来,我便日日夜夜难以入眠,只要闭眸,便噩梦连连,可是无人知道……我怕,我怕睡着后醒来,自己依旧在大牢之内,我在大牢时,便常这般梦的……”
“而今,不是梦了,”余归晚低声道着,揽着女人的手,青筋暴起,却在竭力控着,“这是真实的,你若是还是不信,便掐一下自己看看,会疼的……”
“噗……”莫阿九却突然笑了出来,“你若是安慰旁人……此刻,不该让旁人掐你吗?”
“你若掐本公子,本公子岂不是很痛?”余归晚道的分外认真。
莫阿九双眸微凝,她也很痛,只是……以前,无人听她说罢了。
“余归晚,是否,人成长便注定这般累,还是……只有我?”
“人人都会累的。”
“你是否累呢?”
“……”这一次,余归晚未曾回应,只是揽着她的手臂越发僵了。
好久……
“莫阿九,你可让我不这般累的。”
“……余归晚,”莫阿九静默了,“也许,我真的该放手了,托人说媒……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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