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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第1页）

时间一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老于来到人世间7300多个日夜，一龙陪老于才走过了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人生那么长，长到会让我们白发苍苍，他又那么短，只因你在身旁，每一秒都是舍不得的时光。

春寒料峭，寝室高墙外忍受整个冬天的杨树还没有吐芽的迹象，干枯向上的树枝把天空割裂。这个时节老于他们学校发生了一件不小的新闻，一个艺术系男生与别人接吻的照片出现在学校的百度贴吧里，虽然帖子很快被人删除，但是照片早已经被人下载下来。刚刚流行的校内网大火，有人把贴吧的帖子截图发到了校内网上，那个男生没出意外的火了，陷入舆论漩涡，成了当时的网红。

你们知道那个艺术系男生的吗？晚上睡觉前小丰忽然起了话头。

怎么不知道？太牛逼了！小辉来了精神。

老于不是上课就是打工，学校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一龙告诉他，一龙没提起这件事，他无从知晓。

什么事？老于来了好奇心。

这事全学校可能也就你不知道了，你还记得军训那个穿红毛衣的艺术系男生吗？

小丰这样一说，老于忽然想起那个军训时在隔壁队伍里的男生，个子很高，皮肤白皙，说话轻声细语。军训后期，他穿件大红色的高领毛衣，衣领在军训服里支起，颜色鲜明，老于见过他这样打扮坐在寝室走廊的窗台，用的是一个红色的手机。当时的场景让老于印象太深刻了，时过半年，可以说至今历历在目。

他怎么了？

他和一个男的亲嘴的照片都传疯了你不知道？小辉反问。

不知道啊？老于有些愣。这样的照片怎么会发到网上的？

有人偷拍了呗，偷拍的也真是牛X，这事也能碰到。

小丰那照片你看到没有，我看到了！舌头伸出来了，我的老天爷，这玩的也太开了。

你可真细致，还看到舌头，也够可以的了。

也是不是我要故意看，那漏出来那么一大块还看不到，我又不瞎，不过看完我是瞎了。

听说，那个男生老变态了，都把那个男的带回寝室睡过。

我C，这也太劲爆了？肛了？谁肛谁啊？

还能谁肛谁？那一宿都不知道肛多少回了！

太牛X了，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和他那个男的好像已经工作了，不知道结没结婚。

要是结婚，那更刺激了。

你说男的和男的怎么搞啊？不会出来屎么？

我C，这就真成了搅屎棍。小辉和小丰聊的起兴，他们的谈话补全了照片之外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

老于完全被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好像照片里的人是他和男人接吻。

一龙全程都在用手机发信息一言不发，反常的安静。

小丰和小辉看老于一龙不接话题，小丰忽然说，一龙你和老于形影不离，是不是也在搞同性恋啊？

“同性恋”3个字，犹如鞭子狠狠抽到了一龙身上，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感觉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穿，□□的摆在众人面前。

黑的夜是最好的伪装，隐藏了一龙所有的情感起伏，他暗暗喘匀了气息，用自己以为平常的口吻，你特么有病啊？你才喜欢男的，用不用这么恶心。

开个玩笑。

玩笑这么开好吗？你不恶心，我还恶心。一龙的语气已经带上少有的严厉。

寝室的谈话氛围陷入僵局。老于摸黑起身离开床，静静的寝室里是老于床铺发出的吱嘎吱嘎声。梯子最后一层老于一脚踩空，咚的一声，踩到地上，这声咚终于打破尴尬的气氛，小辉起头说起游戏问道的事，尽量引开话题。

老于推开门走出寝室，由黑暗突然进入光明，明晃晃的灯光刺的眼睛生疼，老于缓了好一阵才走出去，关上寝室门，老于扶着墙将胸口的一团浊气放出来，脚边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比哪一天都绿的扎眼，出口，出口，出口在哪里？

老于稳了稳步子，来到水房，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流淌。刚才在寝室的几分钟，前半段是震惊，后半段就是悲哀。老于用凉水洗了几下脸，回了回神，穿着短裤在水槽前站了10分钟，有种冷从内向外发散，汗毛竖起，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回到寝室时，他们三人已经结束谈话，老于爬回床，摸到自己的MP3，音乐敲打鼓膜，敲碎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睡意蔓延，老于昏昏沉沉睡去。

两天前艺术系男生照片刚出来时，一龙就看过照片，照片拍不太清楚，看不太清和他接吻的人的脸，当然更也没有像小辉说的那么夸张可以看到舌头。只是一龙身边的人讲起这件事的那种嫌弃的口吻在明显不过，叙述时夸张的表情让人恶心，一龙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这两天一龙一直在思考对老于的感觉，以前就是想和老于在一起，贪恋两人在一起时的心安，他们的未来呢？自己没有想过。一龙把自己想象成照片里的人，另一个人是老于，结果他是抗拒和害怕。“同性恋”3个字太过刺耳，混沌的世界有了第一道雷电，也许自己是爱老于，这不可能，一龙首先自我否定。回答小丰的话，一龙想快些结束话题，本能的拒绝，说完那些话，他就有些后悔，有了顾虑，可是说出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

艺术系男生的事情，发展远超了人们的想象，这场闹剧的走向和伤害开始波及他人，和这个男生关系稍近的人都成了怀疑对象，他们寝室的人也遭到了调侃，寝室有人向导员提出更换寝室的要求，理由是不想和变态同处一个屋檐下。

那个男生被同学孤立，越是这样，他越承担着同学的异样，最后关于那个男生的消息是，抑郁症复发，休学回家。校内网上关于这个事情的消息也一夜间消失不见，推波助澜的双手一下就洗的干干净净。

老于少了期盼，每天的生活开始机械式，和一龙间的关系有细微的变化，一龙不再喝他杯子里的水，一龙买了自己的洗发水，不再天天和他一起洗漱。上课的时候一龙也不只和寝室的人一起坐在后排，一龙结交的朋友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好，那时已经到了燕来河开的季节。

老于每天照常给一龙带早餐，一龙没有拒绝，聊天也看不太出异样，老于压制住反酸的情绪，安慰自己，还好自己总算没让他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