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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将头一昂:“认又如何?我只恨贼人不死!恨逆子无勇无谋!”
崔颖低声嘱咐两句:“叫两个女监来看好她,不要让她死了。”他自己揣着供状去向桓琚交差。
桓琚这一回却很平静地说:“知道了,让兵部与大理依法拟来吧。”
这判得可不重啊,崔颖不大满意,脸更冷了。
桓琚慢悠悠地又加了一句:“办将军用国法,难道我还没有家法吗?他听姓杜的话,就不用姓桓了。程为一,宣宗正。”
崔颖的眼睛亮了一亮,桓琚摇摇头:“你还不去大理交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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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颖轻快的步子显示出他心情不错,桓琚悠闲的样子也显得他似乎已经将对桓晃的失望放到了一边。
现任的宗正是万年县公,颤巍巍地到了两仪殿,便听到桓琚说:“桓晃负我,将他除籍吧。桓家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他父亲娶妻不贤,也丢我桓家的脸!”竟是要连桓晃死去的父亲一道除了宗籍。宗籍是一道护身符,桓晃的身份、地位皆此而来,一旦削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曾设法为高阳郡王求情的万年县公此时却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在桓琚摸着下巴说:“除了籍,他父亲的坟就不该是那个规模了。”万年县公才说:“圣人,这……不是谋逆大罪,就饶过死去的人吧。”
桓琚笑道:“你误会啦,不是要开棺戮尸。”几品的官,坟土堆多高、方圆多大面积,神道长不长、配的石像生是什么样的,都是有严格的等级的。除了宗籍,丁点儿品级没有,这些都不能用了。
万年县公想了想,说:“也罢,就这样吧。”
桓琚道:“是啦,咱们的家事。”
这个家事有点狠,自桓晃父亲起,后代悉数被削了宗籍。桓琚戏笑道:“你说,他们不姓桓了,叫他们姓什么好呢?姓杜怎么样?”
万年县公伏地谏道:“圣人,桓晃不足惜,圣人的名誉却是值得珍惜的。”
桓琚温和地道:“你不要怕,我说说罢了。快些办。”
万年县公迅速地辞出,脚下生风像个年轻人。桓琚笑笑,对程为一道:“坐得气闷,咱们出去走走吧。”
程为一道:“圣人想去哪里?”
“随便走走。”
桓琚说着随便,上了步辇却说:“去吏部。”
程为一眼睁睁看着桓琚到了吏部,和气地安抚了吏部的官员,甚至对文书也和颜悦色:“你们忙吧,我不过来走一走,不要让我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皇帝背着手在吏部转圈,郎中们赶紧将尚书严礼给请了回来。严礼脚步匆匆,到了自己惯常坐的值房里,只见桓琚手提一支朱笔,一脸的轻松愉快,正在一些案卷上涂涂写写。看到严礼,桓琚笑道:“你来啦?忙你的去吧。”
严礼行了礼,来到桓琚身边,瞄一眼桓琚手上的文书,只见他打开的是近来的官员任免的名单。桓琚懂得用人,也懂得放松,小一小的官,他也不人人都亲自考查,只有中高级官员的任命他才会过问。是以袁樵可以跑到楣县做县令,他得等人都到任了才知道。
现在……
严礼震惊地道:“圣人!您不能这样!”
桓琚放下笔,打了个呵欠:“我怎样了?”
他将文书里有“杜”的名字都用朱笔涂了,摆明了“姓杜的我不用”的观点。
严礼道:“姓杜不是罪。”
桓琚正色道:“难道不姓杜的就没有本事了吗?这些,这些,都是你们备选的人,就是谁都可以嘛!我难道不能用这些不姓杜的人吗?”
当然能!
但是!
严礼气冲冲地跑到了政事堂,没好气地对黄赞道:“他将一份铨选的文书里‘杜绝舞弊’的‘杜绝’两个字都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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