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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芝兰转身,脚步虚浮地转身,原路返回。到房里没多久,有管事带着护卫前来,把院子里的下人全部带走。她阻拦,管事与护卫只是赔笑,并不停手。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发慌。
廖芝兰觉得手脚发凉,踉跄着回到室内,坐在罗汉床上,欲哭无泪。
提亲的事,是周文泰反过头给她颜色瞧么?平时是个没脑子的,这次怎么就聪明起来,把她算计到了这地步?
要知道,掺和进来的老学究,定是软硬不吃,如果用银钱收买,他们不但不会收,还会认定那两个书生说的都是实情,跟人谈起北廖家,难听的话只有更多;如果出手打压,结果还是一样,他们很可能拉帮结伙地到官府告北廖家仗势欺人。
只能沉默不语,然后,消息很快会在学子之间流传开来,再传到官宦之家。双亲压下流言蜚语,不知要耗费多大的精力。然而问题是,眼下家中已到这个境地,她的事要放到后头去办。
闹得满城风雨的话,她岂不是更让程询嫌弃?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的?
算计一场,却算计了自己。
。
下午,吴妈妈回来了,与怡君在内室说话。
“……我那个近邻叫福贵,在戏园子里专门服侍富贵门庭里的女眷。就因为这差事不大体面,耽搁了婚事,一直没出嫁,与老娘相依为命。福贵娘腿脚不大好,有些年头了,足不出户。昨日我跟她们说了这桩事,听得能赚一笔钱财,福贵娘便说她去——怕福贵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也是一心想有笔意外之财,让女儿离开戏园子那种地方,再收养个为她们养老送终的孩子。”
怡君笑了,“常在戏园子的人,怎么会有笨嘴拙舌的?戏文都能张嘴就来,为人处世只有更圆滑。”
吴妈妈点头笑道:“正是如此。福贵在戏园子里,什么人没见过?见过几次的人,她就能看出一些是非,只是不敢与人说——没人帮衬,哪有胆子招惹官家少爷小姐?昨日,没等我复述您揣摩出的周家世子的心思,她就先一步说了。”
“那我们这次真的找对了人。”怡君松了一口气。昨日她以为去周家的是福贵,想了为福贵善后的章程,现在倒是用不着了。
吴妈妈沉吟片刻,问道:“福贵能看出来,是因这两年见过周家世子和凌小姐好几次私下碰面,但您是怎么琢磨透的?”
昨日下午,在墨香斋回家的路上,怡君让最擅长盯梢的阿初留意廖芝兰的行踪。廖芝兰和丫鬟离开茶楼去了一所宅子,阿初尾随过去。
等了好一阵子,他看到丫鬟离开别院。
他想,丫鬟回来之前,廖芝兰肯定原地不动,便跟了上去。丫鬟雇马车的时候,他听到她跟车夫说的地址是荣国公府,又跟了一段,确定是去周家的路,便从速返回来,让款冬转告怡君。
——怡君只是得到了这么点儿消息,就问起福贵的大事小情,听完有了主意,让她回家去试试能不能成。
她实在是想不通。
怡君也不隐瞒,细细地解释:“凌小姐与我素无往来,但她这两年出风头的时候很多,有人羡慕,有人嫉妒,闲谈时常常提起她。
“周家世子倾心于她,很多人一看便知——姐姐和廖芝兰都曾与他们在同个场合碰面,也是这样说。
“有世袭的爵位,钟情一个女子却从不张罗提亲,不肯听从双亲的安排定亲,平日还与那女子时不时碰面,很熟稔的样子,能说明什么?凌婉儿不想嫁他,又不想失去一个高门中常来常往的人。他明知道,还是甘愿被利用,也算是迷了心窍了吧。
“这些,我都能琢磨出,何况与凌婉儿有来往的廖芝兰?
“再有,你以前跟夏荷她们说闲话的时候,提过富贵在戏园子见过周、凌二人。昨日我听到廖芝兰派丫鬟去请周家世子,想起你说过的话,确定了周世子怕什么,又担心廖芝兰要利用周家世子这弱点做坏事,便有了打算。
“廖芝兰有所怀疑,但一定没凭据,不然的话,还能容着凌婉儿动辄找到家中炫耀?就算有,周家世子也只是多一个债主。
“就算我多此一举,福贵和她娘也不会出事——说周家世子没脑子的大有人在,平时肯定不是谨慎的做派,如果周家有人尾随,凭阿初和他两个朋友,帮着甩掉也非难事。”
吴妈妈释然,“眼下只是不清楚,北廖家那位昨日要周家世子做什么事。”
“只怕廖芝兰另有目的,根本就不会让他做什么。”怡君笑着道出心绪,“到时候,我可就闹笑话给你们看了。”
吴妈妈笑道:“您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子,出了错也没损失——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
傍晚,阿初回到府中就来见怡君,神色有些拧巴,“二小姐,您一定猜不出,北廖家今日出了什么事。”随后不等询问,一五一十道来。昨夜他送福贵娘到家,两个朋友则留在周府附近静候下文,周文泰的小厮连夜出门去找两个穷书生,他们全程目睹。
怡君听了,一时间也陷入了矛盾的情绪之中,不知是该为解气欢喜,还是该为廖芝兰的图谋生气。
。
此刻,程禄也正向程询讲述周文泰、廖芝兰这场热闹,当然,没忽略阿初及其两个朋友的行径,末了道:“我们的人当下理不出头绪——又不能当面询问两个穷书生,到今日才看出些苗头。原本是想着,有乱七八糟的人去南廖家的话,直接拦下,带回府中盘问。”
程询神色越来越冷峻,沉默良久,道:“廖家父子申正到,去知会夫人,妥当安排。”
程禄称是,到正房传话。
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程清远和程夫人一左一右坐着。
程清远道:“你又何苦亲耳聆听?我说给你听不是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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