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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娴和杜荷显然同这六个人都是认得的。遗玉仅对其中两个有些眼熟,互相点头行礼的功夫,才想起来,正是刚入学那会儿,跟在城阳公主身边的人。
与在皇城弘文馆念书的皇子们不同,公主们到了年纪都是会来国子监的,五院艺比,皇室成员不会参与,关于这一点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可自五院艺比初始,就没有公主们参比过。
遗玉同这六人问好时候,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别的颜色,想必也是受流言影响,她可以从其中一两人眼中看出毫不掩饰的不以为然。
“走,与老夫一同到宣楼去。”晋启德等九人相互介绍完,才领着他们朝宏文路口的宣楼走去。
除了遗玉,另八个人都是相熟的,一群人走在前面,她也没有上前凑趣,只闲闲地落到了最后,杜荷正被一名稍显年长的青年拉着说话。时不时侧头去看走在人后的遗玉。
宣楼座落在五院教舍到甘味居必经的一条路上,只是一座简单的两层小楼,白墙红槛,是那种有些发黑的红色,两相搭配很是显眼,这里是学里的文官们惯常商议杂事的地方,平日是不允学生入内的。
走到宣楼门口时候,杜荷不知怎么摆脱了话多的青年,放缓脚步同遗玉一起站到了后面。
“刚才同我讲话的那位是申公子,他书艺甚佳,同卢公子一年入学,曾帮书学院拿过两次木刻,都是书艺一项。”
书学院的保底项目便是书艺,这么一来,那申公子还是他们院里的种子人选了,遗玉侧头朝前看了一眼跨进门内的清瘦青年,然后对同她并行的杜荷道:
“你与我讲这个做什么。”她不是卢智,说话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若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将疑问直接问出口。
杜荷伸手扶了一下发冠,笑着朝她耳边倾了倾,低语道:“我更看好你。”
这十五岁的少年,本就长得极肖杜若瑾,浅笑轻语时候,更带三分模样,只是因为多了少年特有的稚气,不若杜先生那样带着成熟的温和。
这人喜欢和她凑近乎。遗玉总能从他的态度上察觉到一些不甚明显的目的性出来,冲他笑了笑,便不着边际地朝前快走了半步同他错开。
晋博士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阁楼显然有些年头,走在楼梯上,可听到些许嘎吱嘎吱木板摩擦的声响。
上楼后,穿过一条小过道,便见一间极宽敞的大厅,数根立柱笔直地站在地板上,一股淡淡的暖气扑来,细看便见大厅边角处,每隔两丈便置有一只燃红火盆,厅正中是一条丈宽的过道,由此分开,一东一西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张茶案,已经有十几人在座,看服饰颜色,加上他们,便只差太学院和四门学院两院未到。
“入座吧。”晋启德很是随意地对他们一挥手,便朝主席位那边走去。
坐哪?遗玉有些迷茫地瞄了一眼空荡荡的东席,还有学生们混座在一起的西席。刚见到长孙娴和其他几人分别朝东西两席走去,就被杜荷轻拉了一下衣袖。
“咱们坐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下西席。
“可是他们?”遗玉轻指了一下朝东席去的申公子和长孙娴。
杜荷显然比遗玉懂多一些规矩,“太学和四门是上次艺比的第一和第二,东席是留给他们坐的,申公子拿过两次木刻,长孙小姐是尔容诗社的创办人。”
这是什么逻辑。。。遗玉听他前半句话还明白,后半句就摸不到头脑了,但还是同他一起在西席挑了角落坐下。
茶案上放有香茗,遗玉刚伸手碰到温热的茶杯,就听耳边猛然窜入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
“小玉!”
她扭头,便见一道牙色身影,蹿过几列座位,朝她过来。
“小昭?”正是许久未见的算学院的杨小昭,曾经同遗玉一起在小黑屋患难过的。
杨小昭径自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一拉她衣袖,难掩喜色道:“真是好极!你也入选啦。”
有时候遗玉很怀疑,在小黑屋那夜见到的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姑娘,同眼前这个活泼大方的少女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恭喜你也入选。”见到熟人,遗玉还是很高兴的,她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小昭。
欢喜罢,杨小昭突然往她身边坐了坐,紧挨着她,压低声音道:“晋博士夸赞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不是有很多人找你麻烦啊?去书学院找了你几次,都没见到你人。”
遗玉最近下学都走的很早,杨小昭碰不上她是当然的,不过自出了那风头后,这还是头一个对自己表示同情的。不是嫉妒和不屑,这种感觉让遗玉无意间同她多了一份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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