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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宏道:“据我所知,举人出身的正八品教谕升县令,必须要由一名正三品以上文官给吏部开具荐信。谁给你写的这一封荐信?”
海瑞朗声答道:“现任福建巡抚,谭纶!”
陈宏闻言大喜,赶紧追问:“谭纶?裕王的门人谭纶?”
海瑞道:“谭纶是皇上拔擢的封疆大吏。是皇上的臣子,不是谁的门人。”
贺六在一旁听出了端倪,陈宏是想将海瑞和裕王拉上关系。好在海瑞的回答滴水不漏。
陈宏又问:“据我所知,你的直属上官,户部左侍郎赵贞吉;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高拱都是裕王的人吧?”
海瑞冷笑道:“呵,陈公公凡事都往裕王身上扯,难道是想图谋不轨,陷害储君?”
贺六在一旁道:“陈公公,问案就问案,不要东拉西扯。”
这时候,吕芳开口了:“你刚才一直在说自己并不是辱骂君父,而是谏言皇上。那奏折的最后一句,天下官员、百姓,不值陛下久矣是什么意思?”
海瑞道:“用百姓的话说,不值,就是不鸟的意思。这句话的本意是:天下的官员、百姓,不鸟皇上已经很久了!吕公公难道没有读过书?这都不知道?”
吕芳一拍手:“好!好一张利嘴!陈宏,将案犯所言记录在案!”
吕芳又问:“你在辱骂君父之前买好了棺材。是不是一心求死,以搏忠名?”
海瑞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百姓心中有一杆秤。史书自有公论!忠名不是搏出来的,而是做事做出来的。就好比某些人高居庙堂之上,净干祸国殃民的坏事。即便如今有人给他们立什么生祠,百年之后,百姓总会推倒祠堂,将他们挫骨扬灰!”
海瑞这是在嘲讽吕芳。宛平县令李彬为了拍干爷爷吕芳的马屁,在宛平县给吕芳立过一座生祠。
吕芳被海瑞气的七窍生烟。他一拍桌子:“老六,没法审了!这样牙尖嘴利的一个案犯,不给他上刑还审个屁啊!”
贺六道:“吕公公,我刚才已经说了,给海瑞上刑,需要皇上的明旨。”
吕芳气冲冲的起身:“那好,我现在就去永寿宫,向皇上请旨。”
永寿宫大殿内。
嘉靖帝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海瑞的折子。第一次看到海瑞的折子,他的心中是震怒!第二遍看折子,他心中依旧怒气难平。可多看几遍,他开始觉得海瑞言之有理。看了十几遍后,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难道朕真的是一个昏君么?
可惜,皇帝是永远不会认错的。
吕芳急匆匆的进了宫:“启禀皇上,锦衣卫的贺六死活不给海瑞用刑。他说给海瑞用刑需要皇上的明旨。”
嘉靖帝冷冷的说:“贤明的君主都是以德服人。给他上刑,朕岂不是成了暴君?这正中他的下怀!”
吕芳道:“奴婢遵旨。皇上,今天晌午审讯海瑞,臣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嘉靖帝问:“什么蛛丝马迹?”
吕芳答道:“这海瑞似乎与裕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嘉靖帝不置可否的说道:“哦?既然跟裕王有关,那你就让东厂的人将裕王幽禁府中嘛!”
吕芳闻言大喜过望:“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不会想到,在他授意东厂幽禁裕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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