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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毒计
陶威与皇甫嵩借着月色,离开迎客石,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奔星耀台摸了下来,五里路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更何况是下山,对二人来说根本不费劲儿,只不过陶威一向很谨慎,害怕沿路之上有魔教的暗卡,因此不敢轻易施展轻功。这里毕竟是卧云庄的地界,皇甫嵩对地形更为熟悉,于是陶威让他在前引路,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块陡峭的悬崖边,眼前一块巨石正深处悬崖大约两丈来远,那巨石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乌龟,把头探出悬崖向下观望似的。
皇甫嵩行到此处便蹲了下来,对陶威言道:“陶大侠,悬崖下面便是星耀台。”
“哦?”陶威纵身便跃上龟身,又蹑手蹑脚攀爬到头上,他双脚别住巨石,探头向悬崖瞧看,嗬!眼前竟是一处不小的营地。有些帐篷里还亮着灯火,数一数也不下三十多个,营地外围已经竖起了木栅栏,手腕子粗树干,朝外的一头削的锋利无比,真跟战场似的。再向四周极目而视,发现栅栏外面,还有不少暗卡埋伏,好像是用麻袋堆起来的防线,后面藏着不少魔教的人,估计这就是弓弩手。
陶威借着些许的月光,估量了一下垂直高度,估计有七八丈高,这要是跳下去,非得把腿摔骨折了不可。于是陶威从皮兜子里摸出一条牛筋绳索,这绳索正好五丈长,还插着不少那,正为难之际,突然想到腰里还缠着链子飞爪那,这链子飞爪有三丈三长,是夜行人攀爬城墙、楼宇的利器,陶威把飞爪卸下来,把铁链子跟绳索系的结结实实,又将牛筋绳索捆着岩石,两个人顺着绳索,悄悄溜下山崖来。
有道是预知心腹事,单听身后言,陶威与皇甫嵩双脚一落地,眼前就有些发懵了,别看方才从山崖往下看一目了然,真站在这里还真分不清东西南北,因为整个星耀台被魔教的营帐占的满满登登的。这些营帐形态各异,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帐篷里都燃着蜡烛,薄一点的帐篷,能从外面很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人影,厚实些帐篷,人影则十分模糊,分辨不出有几个人在里面。这些帐篷一个挨着一个,围着星耀台呈环形分布,里外大约有两层,中间是一小片空地,空地的中央位置,用碗口粗的树干架起了一个高大的支架,支架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个大火盆,火焰熊熊燃烧,把这星耀台周围照的格外亮堂。
皇甫嵩很是奇快,按理说,魔教在此埋伏,应该是掩灭火烛,隐藏住自己的行踪才对,怎么会如此高调?陶威心里确很明了,因为他当年也跟魔教打斗过多次,知道日月魔教崇尚烈火,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从西域总坛的圣火火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火盆中的火就是他们的圣火,再看支架如此高,火盆如此大,火苗如此旺,想来此地的主事人在魔教中的地位自然就很高了。
陶威是个老江湖了,他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带着皇甫嵩在一个帐篷后面猫了好一阵子,他可不是害怕,而是要仔细观察四周和教徒的巡逻规律。
星耀台地方不大,魔教只安排了两队巡逻的教徒,每队有六个人。这些人拿的兵器真是罕见,应该都是外门兵刃,其中一队每个人都握着长把鹰爪,这都是钢铁打造的,铁杆有核桃那么粗,大约四五尺长,头上有四根锋利的鹰爪子。另一队好像都赤手空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家伙自信心爆棚呢,仔细瞧看,这些人的腰里鼓鼓囊囊的,原来这队人练的都是软兵刃!软兵刃有很多种,陶威也猜不出人家到底使的什么兵刃,不过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兵刃可以判断出,这两队人不属于一个坛的教徒。
两侧帐篷中间有一条环形小路,算是外圈儿,火盆周边算是内圈儿,带鹰爪的教徒就在外圈儿顺时针巡逻,另一队教徒则在内圈儿逆时针巡逻,两队人大约每隔一刻钟便会交汇一次。
陶威做到心中有数后,向四下里张望,方才他在崖山已经看了个大概,记得有一个大号的金顶帐篷,那里面肯定是魔教的大人物。于是他仔细瞧看,两个小眼珠子炯炯有神,地方不算大,他扫视了一圈儿,最后眼光便落在了火盆正西的那个帐篷上——就是它了。
怎么才能安全的过去呢?陶威思索片刻便有了好点子,他再次仔细地观察巡逻小队,他的这份耐心真是好的出奇,就好比老猫守着鼠洞一样。皇甫嵩是第一次干夜行人的行当,算是白纸一张,对这个行当什么也不懂,但他心里却很着急,一来是觉得审问铁三儿的情报已经够交差的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陶威非要深入虎穴,二来是盟主呼延百岁说的清楚,只给他们两个时辰,到现在眼看时间已经过半,他们还猫在这里没有任何行动。陶威根本就不在乎皇甫嵩的心情,在魔教的跟前,哪有功夫跟他解释这么多。
就见两队巡逻教徒再次交汇后,两队人是后脑勺对着后脑勺,陶威给皇甫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就看陶威蹑足潜踪,没走两步就跟上了内圈儿巡逻的教徒,他高抬腿轻落足,步幅大小和迈步频率与教徒一般不二,皇甫嵩也跟着照办,这下可好,这队巡逻教徒变成了八个人,只是前面六人毫无察觉而已。等这巡逻教徒走过金顶大帐时,陶威与皇甫嵩刺溜一下便窜进了帐篷的夹缝儿中。
不过这确实有些危险,毕竟那大火盆离这儿比较近,火光太亮了,不那么容易隐身。陶威探出双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向四下里比划了一下,皇甫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皇甫嵩给他把风。
此时,皇甫嵩心里又对陶威增添了一分佩服之意,要说武功他未见得比自己强,但要论这夜行人的行当,他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在人家面前,就好比赤着身子一样。他让我给他把风,我就得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绝不能拖后腿儿,出岔头儿。
陶威轻轻地把手伸进皮兜子里,慢慢地摸索着,缓缓取出一把极小的匕首,这把匕首极为锋利,一般的刀剑根本就没法跟这把匕首比。他用匕首在帐篷上轻轻地划了一个小口子,就为了划这个小口子,他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这动作看似轻巧容易,实则非常难,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别忘了,帐篷里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尤其是“圣姑”端木云舒,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练就了鸡司晨犬守夜的上乘功夫,但凡有一丁点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然而,这些人都没有听到匕首划破帐篷的声响,其实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陶威的这些动作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稳”字,如果手不够稳,也绝做不来这活儿。
陶威眯着眼睛,透过帐篷上的小口子往里面瞧看,就见大帐之中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居中而坐,这人他当然见过,就是圣姑端木云尚。左右两列并排坐着两人,左手靠外坐着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在卧云庄卧底的贺总管——贺昌兴。之前从“一溜烟儿”铁三儿的口里已经问出来了,这贺昌兴乃是蜈蚣坛的坛主,尽管须发皆白,但他二目如电,一袭褐色长衣,腰里扎着巴掌宽的腰带,这哪是总管仆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江湖上的豪杰!其余还有三位,紧挨着圣姑,在左面坐着的是一位美貌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剑眉虎目,双眉之间一道紫红色的竖纹,猿背蜂腰,白绸缎衣衫,头上别着羊脂玉簪子,腰里扎着玉带儿,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把银鞘长剑。陶威瞅了片刻,认不出他是谁来。圣姑右手第一位是一个大紫胖子,几乎是个秃头,为啥说几乎呢?就是头顶上还有那么一撮头发,被他编了个辫儿,耷拉在脑后,那个年代可不是清朝,因此,男人扎小辫儿也算是个奇葩啦。再看他紫巍巍一张大脸,一双大眼珠子鼓鼓着,蒜瓣儿鼻子趴趴着,腮帮子耷拉着,一对肉乎乎的耳朵呼扇着,光这对儿耳朵就能炒个下酒菜。腆着大肚子,胸前巴掌宽的护心毛,虎背熊腰,坐着比别人站着还高。他也是盘着腿儿,腿边上横着一对儿霹雳混元锤,此人必然是一位猛将啊。右手第二位是一个白发老者,两道白眉,双眼极亮,鹰钩鼻子,薄嘴唇,尖下巴,胡子白的多黑的少,身穿青布衣衫,面前几案边上放在两把短把鹰爪,这位应该是金鹰坛的坛主了。
就看圣姑脸上似结了层冰霜似的,冷酷到让人发毛,她面无表情,冷冷言道:“贺坛主,你觉得铁三儿有这个本事么?”
贺昌兴欠身回道:“回圣姑的话,这铁三儿轻功一向很好,之前也做了不少夜间的买卖,想必他能胜任。”
“好。”圣姑微微点了点头,你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她点头了。她继续言道:“教主让我们在此拖住他们五天,只要五天,那么天下武林就是咱们日月神教的了。”
白衣公子脸上笑了笑,这一笑更增添了他的帅气,他言道:“老教主亲自出马,又赶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呵呵,八大门派、四大世家,这次统统都得归顺咱们圣教。”
“哎,柳坛主,话不能这样说,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咱们圣教隐遁了尽三十年,这三十年,江湖上也是人才辈出,而且三十年前的那些高手,大部分还健在啊。老教主亲自出马,拿下少林、武当两派应该十拿九稳,但……”大紫胖子没敢把话说完。
“但说无妨。”圣姑只冷冷地从牙缝儿里撇出这四个字。
“是,我总觉得少教主那一路有点悬呀,当然,少教主的武功得到了老教主的真传,天下罕有敌手,但峨嵋、华山并不好对付,而且四大世家中,卧云山庄自不必说,那慕容世家可不容小觑啊,我总觉得这一路未必有咱们想的那么顺利。”
“我赞同彭坛主的看法,咱们不能小瞧了人家,就拿眼前的卧云山庄来说罢,尽管云东来已死,云漫天基本算是个死人了,但各门各派来此祝贺的高手也不再少数,呼延百岁、慧通、秋野、冲虚,这四位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咱们这些人中有把握胜的过这四位的,恐怕只有圣姑一人呀。”金鹰坛坛主言道。
“依我看来,咱们没有必要跟这帮虚伪的武林正派名刀明抢的干,咱们要扬长避短,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成功。”柳坛主言道。
圣姑对此似乎很有兴趣,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她问道:“怎么个扬长避短?”
柳坛主欠了欠身,言道:“回圣姑的话,蛤蟆坛、蜈蚣坛和我们蝮蛇坛均善于使毒,咱们何不在‘毒’字上做文章呢?”
圣姑听罢,脸上的冰雪似乎融化了,笑意更浓了,她点了点头,言道:“请柳坛主讲下去。”
“是。方才费坛主说的很对,卧云山庄里各门各派的高手,再加上云东来的六大弟子,一共是三十一人,另外,卧云庄三代弟子也有一百多人,要是跟他们硬拼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不划算。但不论是什么样的高手,都需要吃饭、喝水,贺坛主临走之时已经烧了他们的粮仓,估计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为了尽快消灭他们,我提议,再给他们的饮水中加点‘作料’,到时候杀他们就跟碾死个臭虫一样简单。”
“你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尤其是咱们烧了他们的粮仓,反倒是提醒了他们,我想再对他们的食物和饮水下手就不那么容易了。”圣姑担心道。
“他们也许保护了庄子里的水缸,但未必回对水的源头加以保护,我事先派属下去查探过了,卧云庄的饮水全部来自山巅积雪,而积雪覆盖之下有一条小溪,只要我们把蛇毒注入水中,相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柳坛主自信地言道。
“真是妙极,妙极啊!”贺昌兴抚掌称赞,言道:“圣姑,我认为此计甚好,不动声色,便可将这群武林高手杀个精光。”
圣姑的脸上笑意更浓,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好,就依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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