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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啊?你野哪儿去了?”
野哪儿去了,张烨的妈妈也说他“不知道野哪儿去了”,他们如果能像以前那样,野在一处,那该多好?
“我在同学家。”
在同学家楼下等着向他认错。
“哦,那行吧,”钟丽华好像喝醉了,嘴上荤素不忌,“不是女同学吧?可别给我搞出个孙子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堪听,钟远航厌烦地挂断了电话。
夏夜很凉爽,钟远航的心里更凉。
张烨住的老城区不比钟远航住的新城区清净,两三点了,听不见夏虫和蝉鸣,此起彼伏都是从不知道哪扇窗户里传出的夫妻间隐约的争吵声,酒鬼的醉话呼喝,老人止不住的咳嗽,等待的时间倒是不显得无聊。
凌晨的露水泛起来,短袖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被凉风一吹,钟远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钟远航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件运动服外套冷不丁就从身后罩在了头上。
“什么?”钟远航根本没看见有人靠近自己。
衣服上是干净的肥皂味儿,那味道很熟悉,是张烨身上经常带着的味儿。
没有人回答,只有急匆匆离开的脚步声,钟远航一把扯下衣服,朝着脚步声的方向冲上去,终于在巷子的转角拉住了快要隐匿在黑夜里的张烨。
“烨子,烨子!”钟远航拉住了张烨就不松手,急切地喊他。
“撒开手!”张烨没想真的走,这么做纯粹是冲钟远航撒气,所以一被追上就站着不走了,不过他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钟远航生怕自己一放开,张烨就又要消失,死活也不松手,“烨子,你生气是应该的,但你连我一句话都不想听吗?”
张烨胸口在剧烈的起伏,好像在生巨大的气。
“你说,我倒想听听你……你耍流氓还有什么借口?”张烨不看钟远航的眼睛。
是啊,有什么借口?
“我没有借口,”钟远航低着头,盯着张烨跟自己对在一起的脚尖,“烨子,我喜欢男的,我……喜欢你。”
“你……你说什么?”张烨愣了快有一分钟,才震惊地说出话来,倒过味儿来之后,就开始猛烈地挣扎,“卧槽!你有病吧!你给我放开!放开!”
“我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也许是熬夜的缘故,钟远航控制不住眼泪,流在脸上有些痒。
他大概看起来很卑微可怜,张烨挣扎的力气变小了。
“我冒犯了你,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钟远航开始哽咽,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但他不得不说,“我不应该欺负你,我跟你道歉,我也不需要你的回应我这些喜不喜欢的感情,但是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
“什么要不要的?”张烨觉得这说法本身就很怪异,叹了口,纠正钟远航,“我们是朋友,知道什么叫朋友吗?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我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的,钟远航,你没必要……没必要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我只有你。”钟远航平静了一些,霜打的茄子一样,失落地低着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张烨动摇得很厉害,就算是钟远航的手已经握得很松很松了,他也不敢把手抽出来,仿佛一抽出来,他就真的像钟远航说的那样,是“不要他了”。
这份儿感情太重了,重得张烨承受不起。
“我……我也不是说要跟你绝交……”张烨艰难地开口,内心纠结的厉害。
钟远航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头一下就抬了起来,湿润的眼睛折射深夜里路灯昏黄晦暗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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