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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元宵之夜（第2页）

饭后，众人一起来到湖畔，郑家早已为宾客们准备了无数的花灯，有各种生肖的，各种花鸟鱼虫的，有悬挂在绳结上的，有可以放入水中祈福的，更多还是可以随身手提着玩的款式。人群中，白信与花小满悄悄走在了一起，郑苓与小姐妹们兴致勃勃地挑选心仪花灯，李墨荷挑了一盏十分应景的荷花灯，来到湖畔轻轻推入水中。

虽然夜色如墨，但是无数的花灯映出无边的光亮，让此时的水面也显得流光溢彩，波光粼粼。李墨荷蹲在水边，看着渐渐飘远的荷花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怅然，每当这种热闹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要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却已恍如隔世。

有人在她身边蹲下，也放走一盏河灯，李墨荷转头，看到郑荃眼睛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郑……荃。”李墨荷笑笑，“习惯了喊少爷，差点儿又忘了你的忌讳。”

“哪有什么忌讳，别瞎说。”

“怎么没有，上次就因为一个称呼的事儿，还跟我发脾气呢。”李墨荷挑眉，又道，“不好意思啊，上次我过生日，你送了我那么用心的礼物，今日我却只仓促为你庆生，没有好好准备，只是简单的一副画。”

郑荃正色道：“怎么会呢？朋友之间不讲这些，你送什么我都喜欢，都是很珍贵的礼物。不说这个了，怎么样，我做的那个笔洗，你觉得好看吗？像不像你当日说的熊猫？功力有限，别介意。”

“好看啊，特别特别像。”李墨荷不假思索道，“我已经把它放上书桌，每天都要用到。谢谢你啊，郑荃。”

郑荃开心地咧嘴：“不用谢。”

“要不……”李墨荷想了想，还是觉得比起郑荃那样的用心，自己送的礼物太简单了些，她提议说，“等到开春以后，我给你糊个纸鸢吧？喜欢什么图案，你自己选，挑好以后跟我说，我给你裁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好啊！那……”郑荃摘了一根野草，放在手里折成几段，“小荷花，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出去踏青放纸鸢吗？”

李墨荷笑着望向夜空中高悬的圆月，耸了耸肩，“我不一定有空。这阵子玉珍姐姐去京城探亲，才得空些。等到开春以后，我们的工坊那才是正经开始忙活起来，要做的事情多呢……”

闻言，郑荃心念一动，忍不住说，“说不定那时候，我也在忙。”

李墨荷揶揄：“哦？怎么，少爷你也打算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我是认真的。”郑荃看她一眼，然后目光飘向远处的花灯，他说，“宗明犀说得对，我不能整日浑浑噩噩，人活一世，怎能只靠家里养着呢？”

李墨荷的眼里划过惊讶，鼓励道：“郑荃，你能这么想，真是改变了啊。然后呢，所以你打算做些什么？”

“没想好，也许当个驯马师，也许当个木匠……”郑荃开玩笑说，“小荷花，你表哥看起来手艺不错，我可以找他拜师学艺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那是你真正喜欢的吗？”李墨荷嗓音轻柔，语气却十分认真，“郑荃，你现在想不明白，做不出选择，是因为眼下拥有的选项太多了，个个都向你伸出橄榄枝，你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

“其实，我有个建议。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试错的成本，为什么不像宋应山一样，出去走走呢？在大周转一转，甚至去大周以外的地方看看，在你碰到更多人，遇到更多事的时候，兴许你会找到自己内心真正的归宿。”

“小荷花，你是在劝我像宋应山那家伙一样，四处流浪？”郑荃跑偏了重点，“他在外面说的好听，叫游学，钱花完的时候，照样要靠人接济……”

“是，我知道。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你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心智健全的，不管做什么，也不至于饿死的。”李墨荷笑笑，眼里满是向往，“外出游历的过程，也是磨练自身的过程。如果家里样样都安排好了，人生按部就班，自然可以一帆风顺，但是回头想想，未免又失了些风味与乐趣。人生五味，酸、苦、甘、辛、咸，若能都体验一番，倒也别有意趣……”

“小荷花……”郑荃被说得意动，刚想开口，忽听得仆人们高呼，“放焰火啦！放焰火啦！”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过去，地上长长的引线被点燃，一缕焰苗飞快地蚕食剩下的引线，接着“砰、砰”两声，空中突然炸开无数的焰火，仿佛一道道流星划过天际，然后带着绚烂的霞光飞向大地。一发接着一发，越来越多的焰花在空中绽开，满天飞霞的景象让众人啧啧称赞。

焰火炸开声响个不停，胆子小一些的女孩们，忍不住跑向身边的长辈，或是与小姐妹聚在一起，互相帮忙捂住耳朵，郑荃目光一瞥，看到人群角落里白信也正帮花小满捂着耳朵，两人四目相对，面上都带着甜蜜的笑。

这寻常的一幕，却让郑荃没来由看得有些面红。他犹豫着，转身拍了拍李墨荷，问她，“小荷花，你怕不怕？”

“什么？”焰火声太响，李墨荷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但是她的脸上带着幸福愉悦的笑容，指着空中的焰火对郑荃大声道，“瞧，多好看啊！”

“扑通——”郑荃的心脏猛地跳快了两拍，一瞬间有种窒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