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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静如死寂。
火海,尸首,灰烬。
少年蓦然回首,这一次,那黝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向了曾不悔。
曾不悔本以为这是梦境,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感受到对方那骇人的目光,犹如无间地狱之中的凶神恶鬼。
死亡,以及于一瞬攫取心魄的杀意。
那杀意如同无形兵刃,直直扼向他的要害。而这些年来,能称之为对手的人不多,曾不悔更是少有这般濒临死境的体悟。
耳鸣如万鬼同悲,嘶叫不止,更令曾不悔心生恶寒。
所幸与之相伴的却是花香与歌谣,顺着那遥遥歌声,他终于自梦境中挣脱。
天光一白。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自家床帷。
“呼。。。呼。。。呼。。。”
曾不悔失神一瞬,不觉喘息连连。
“——阿悔哥哥,你又做噩梦了?”
那随着年岁生出细纹的玉手暖意盎然,正拂过曾不悔的双眼,那正是他的发妻。
“瞧你,吓得一身冷汗。。。”
曾不悔终于安下心来,原来是爱妻在身旁殷殷照料,唱着曲儿待他醒来。
他不禁心神震荡,一把抱过对方娇躯,哑着嗓音道:
“小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方却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曾不悔的背脊,温声道:
“阿悔哥哥说什么傻话。。。小檀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么?”
“不是。。。我只是。。。。。。”曾不悔说着,竟觉眼眶温热,似有什么淌过脸颊。怀中柔软与馨香犹在,可他却双手颤颤,不能自已。
“我只是。。。。。。”
“太久不曾……”
“阿悔哥哥,许是做了一场噩梦吧?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还记得以前阿悔哥哥连挨打都不怕,却独独怕鬼,每次做噩梦,大半夜也要跑去喊爹爹,现在却是来找檀儿。。。”女子说着,不禁掩唇一笑,如哄孩子一般呢喃道,“好了好了,都是梦,没事的。。。阿悔哥哥,一切都会没事的。”
曾不悔努力抑制心中酸涩,奈何那泪水却不由人意,止不住地落在褥间。
“阿悔哥哥,你怎么哭了?”
女子的手指温温于他眼角摘下泪珠,仿佛还带着芦花的清香。
“我的阿悔哥哥,可是天底下最坚强的男子汉。阿悔哥哥要是这样,檀儿可没办法当做看不见啦……”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所有人都死了,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更辜负了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后来我浑浑噩噩地活着,杀了许多人,也害了很多人,可不论我怎么努力,终究无法原谅自己,也不敢祈求你们的宽恕。。。”
曾不悔将那娇躯抱得更紧。他不由闭上眼,哽咽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那真是一场可怕的梦啊。。。真不知道檀儿不能留在阿悔哥哥身边,阿悔哥哥该有多辛苦。。。”女子呢喃道,“阿悔哥哥,别担心,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檀儿会一直陪着阿悔哥哥,哪里也不去。”
怀中柔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
原来大梦一生,不过镜花水月,弹指即逝。
“可是。。。直到刚才,我忽然想起。。。原来那些都是真的,现在的一切才是我的一场梦。。。”曾不悔将对方紧紧揽在怀中,为此遮掩逐渐失控的心绪,“檀儿,我真的好想你。。。可是。。。可是。。。。。。”
女子愣愣看着他,柔柔替他擦着泪珠。
“阿悔哥哥,你怎么了?是发了癔症么?怎么净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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