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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剩下的几日,之璐都是在找房子中度过的,邓牧华打电话让她出去玩,她也拒绝了。最后终于在江州大学附近,也就是她的母校附近找了一处房子,一室一厅,也并不贵,她交了订金,约好下个月十号搬来。左邻右舍都是些大学生,每个人都有着青春活泼的脸,笑意张扬。
定好房子,随即又买了一堆水果和补品去探望于老师。于老师正在逗孙子,强行留她吃饭。得知她的来意,又惊又喜,说她终于想明白了,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推荐了一大堆书目。
之璐脸上微笑心中苦笑,被生活打败了,只好逃回校园,真是可耻。
离开于老师家,又去学校的书店,买了一堆书,外国文化史,世界文学等等,当夜就苦读。
杨里占了书房,她就在客厅里看书记笔记,深觉时间仓促。算来,还有五六个月,博士生考试就可以报名了。
到底是年长了几岁,记忆力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以前的钟之璐,看书快而且从来不忘,尤其是喜欢的小说文章,看过两三遍之后就能大段地背出来。她对着书叹了口气,拿着茶杯,给自己倒水喝。书看得累了,随手打开电视,习惯性地调到新闻频道,恰好正在播报各省党委调动换届,新的省委书记上任了,然后叶青茂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播音员念着他的简历。她仔细地听完了那则新闻,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电话,半晌后又挂掉了。
的确很久没给他们打过电话了,情理上似乎说不过去。最后见公公婆婆的时候,叶青茂还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虽然你们离婚了,但你还是我的女儿,以后什么时候要来就来。”之璐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怎么都忍不住。
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她忐忑不已,生怕这个公公不满意自己。可他笑眯眯,和蔼可亲得让一旁的叶仲锷大吃一惊,悄悄说:“没想到啊,我真的没想到。我说带你回去给他们过目的时候,爸爸一脸不满,怎么一见你,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也奇怪,不过结婚的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原因。
那时候叶青茂刚刚从外地调职到本省省委,对本省和江州市并不了解,因此在上任后的一个月在市内明察暗访,了解民情民生。曾经有次他们坐在了同一班公车,那时他们互不相识。车上的人有些多,他们都是站着的。
没过多久,一位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老人家上车了,背着一只脏兮兮的口袋,那只口袋很沉,压得她摇摇欲坠。她身上有很重的味道,一旁的人都往外挤,唯有之璐没有躲开,还帮她把袋子取下来,问她到哪一站。因为无人让座而老人家的目的地是终点站,之璐俯下身子,请离她最近的那名年轻男子让座。她的语气相当客气,可那个年轻男子看她一眼,又看了那个老人家一眼,笑嘻嘻地说:“给你让位子可以,但是她不行。”
之璐不搭腔,只是看着那个年轻人,又重复了一次:“有劳你给这位老人家让个座位,谢谢你。”
那个年轻男子起初不答应,之璐就一次一次地重复那句话,直到那个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下车。
之璐自己是把此事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一幕却半点不差地落到叶青茂的眼底。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之璐的行为颇为欣赏。更巧的是,几日后,他在自己家里看到这个女孩子以未来的儿媳妇的身份出现,当下真是又惊又喜。
叶青茂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叶仲锷一脸得志意满,不论三七二十一,当着所有亲人朋友的面凑过去吻她,说:“老婆你看,这就是缘分,注定你要嫁给我。”
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阵绞痛,真恨不得患了失忆症才好。抬头一看时间,又过了十二点。她收拾书和笔,家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她瞥了一眼显示屏,号码是本市的。
这个时候的电话多半是有急事,她抓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的声音却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说:“钟记者,打扰了。”
“我是钟之璐,你是哪位?”
那人说:“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许惠淑?还有那份文件。”
对方的声音明明很平淡,可就是没来由地让之璐浑身冒出寒汗。她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你是谁?有什么线索?”
那人仿佛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晚上十点,市中心北京路五号青山酒吧。还有,一个人来,不许告诉警察,否则,你一辈子都得不到。”
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好。我答应你。”
她用整整一天的时间思考是否要把此事告诉鲁建中,但最后都是忍了下来,他们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联系了。中午她特地去电信局查那个电话号码,只查到此号码是用公用电话,一无所获。
邓牧华颇担心她,说:“怎么休息了七天,你反而萎靡不振?一副印堂发黑的样子,最近小心啊。”
之璐瞪眼,“印堂发黑?你可不要乌鸦嘴啊。”
说归说,下班后她还是咬咬牙去了青山酒吧。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青山酒吧规模很大,环境亦相当舒适,装饰极具多伦多风情,价格偏贵,但也能够接受。她去的时间还早,刚刚开门不久,客人也不多。之璐挑了个不错的位子坐下,点了杯酒,慢慢地喝。如果可能,她想看书,可惜光线实在太过微弱,两人近在咫尺也未必看得清楚对方的脸。
人一旦多起来,最初的恐惧感荡然无存。灯光黯淡,人影交错,酒气蔓延,梳着怪异头发的歌手旁若无人地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喧哗声四起,酒吧音箱流出高亢的曲子,人群沦为黑暗的轮廓。
有人拍了拍她,“我可以不可以坐这里?”
之璐仰脸一看,诧异道:“李总,怎么是你?”
李凡身边自然是不缺美女的,这次也不例外,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二人身体贴合得毫无缝隙,看着就令人脸热。李凡却也不觉得尴尬,让身边的女孩先走,在之璐对面的位子落座,服务生立刻过来。
李凡熟络地问她:“怎么你一个人?”
“我约了人。”之璐说。
“什么人?”
想一想,之璐说:“很重要的人。”
服务生用托盘送酒过来,李凡递了一杯给之璐。酒虽不烈,但很是辛辣,之璐喝第一口的时候,居然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李凡拍拍她的背,递过餐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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