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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出现这样的局面,错不在他人,错在自己!如果就竭尽全力,不顾一切地猛攻猛打,不能给吴军留出从容施展谋略的时间,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己担心部曲损失太大,想要稳妥。可是在战场上,哪里能有稳妥?想要稳妥,就等于放弃主动权,就等于把胜利的机会送到别人手里!
他深深地吸气,又深深呼气,伸手捂住了脸,用手指按压着额角,好让暴跳的青筋平复下来,顺便再擦去满脸的急汗。他想要说些什么,一时却没有很好的说辞来安慰部下们,鼓舞他们的士气,所以姑且保持沉默吧。
一行人继续策马向前,在他们的身后,部曲将士们像是潮水般从营地里涌出来。适才雷远已经下令,让各部做好紧急出动,回援乐乡的准备。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并且开始列队,随时可以出发。
许多将士们手持武器,瞪视着对面的吴人营地。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乐乡遭到吴军进攻的消息,于是每个人都暴躁不安。在军纪的约束下,这种暴躁不安化成了强烈的杀气,使他们只想着发泄一番,先拿对面那座营地的吴人祭个旗。
距离吴军营地不过百数十步,前方又有数骑飞奔过来,为首的是贺松。
“宗主,那营地里大概只有三百来人,就是他们每日里换了衣物旗号在外面晃悠。我们来回冲了两遍,已经将他们杀的倾净!”
雷远点了点头,勒停战马。
既然吕蒙只留下少数人守营,己方骑兵突击之后,立时就能将之化为齑粉。
“另外……”贺松靠近一些,低声道:“诸葛军师和魏将军,也来了。”
不用贺松说,雷远已经见到了他们。
他们显然也是一得消息,就亲自来探看的。几个人都是步行,从营地里头出来。
诸葛亮挽起袍袖,跨过一道被撞得散架的拒马。他的额头处有烟灰的痕迹,大概是刚才穿行于吴人营地探看,不小心沾上的。魏延稍微落后些,正满脸恼怒地与另一名将校争辩着什么。
雷远轻带缰绳,迎上前去。
诸葛亮开口就道:“是辎重!”
“什么?”
“吴人把将士藏在辎重车队里,每日往返于江畔和营地。我们以为,他们是从船队运输物资到营地,其实,他们是从营地运输兵力回到船队。过去三天里,他们借着辎重队伍往来,一共运走了两千多人。”
原来如此,确实狡诈,但也不值得多讨论了。雷远点了点头,他甚至都不下马,直接对诸葛亮道:“乐乡不能有失,我现在就回兵救援。”
站在诸葛亮和魏延的角度,想必一切以公安城的安危为先;而对雷远来说,乐乡是最重要的。在这危急之时,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坐视着乐乡陷入危险。
所以雷远没打算与人讨论,直接就当众通告了这个决定。当代的豪族大都将家族的利益看得超过一切。雷远觉得,这样的态度或许过于强硬了点,但自己应该不是特别过分的那个。
果然诸葛亮并不惊讶。他问道:“续之要带多少人回去?”
“吕蒙和程普两军,现在大概还有四千人的机动兵力,估计全都去了乐乡。但是,甘宁所部的动向至今尚未确定,所以公安这里也不能轻忽。”雷远沉声道:“我带两千人去救援乐乡。留一千人在此,配合文长将军稳守公安。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微微摇头:“续之,可否借一步说话?”
雷远略一犹豫,下马来跟着诸葛亮走了几步。
却听诸葛亮道:“适才行于吴军营中,我忽然生出个疑惑,怎也梳理不清……吕蒙这一手,确实漂亮,可他为何要如此?如果只是攻打乐乡以调动我军,甘宁所部不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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