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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三个秘书郎听了余孟麟话,都抽了一口凉气。雷应志打问道:“蔡国熙和徐阁老家这仇大了,朝廷还让他任职松江?莫非,朝廷真要对徐家下手?”
余孟麟指了指自家脑袋,对雷应志道:“哎——,元菽兄在翰林院呆了半年多,还是个爱打听的人,却没半点长进。”
雷应志听了,脸色微红。笑道:“愚只是会写文章罢了,念了半辈子书,除了进学时,连个县衙都没去过,如何能看透这般事?”
拱拱手笑道:“伯祥兄指点下愚一二。”张国辅和吴中谦也笑道:“伯祥兄说说。”
余孟麟吃了他们一捧,心中有些得意。不由得指点江山道:“这顶尖的人物过招,如同羚羊挂角,这味道都在诗外。皇上若有立即问罪徐家之意,蔡国熙就不是兵备道,而是知府了——他原先不是做过松江知府?”
张国辅和吴中谦听了,都恍然大悟,点头称是。雷应志抓耳挠腮,目视余孟麟耿直道:“没听懂。”
余孟麟哭笑不得,指指天道:“皇上这是给徐家一个警告,看徐阁老识不识做——若徐家能收敛了,蔡国熙就一直兵备道;若给脸不要脸,那就转任知府!明白了吗?”
雷应志这才听明白,自家愁道:“看来我不适合做官,一点儿不懂这些,将来恐怕死都不知道是谁坑的。”
吴中谦听了,笑道:“元菽兄过谦了,今年殿试考题可不简单哪。那卷子不通世务者可答不出来。”
雷应志笑道:“哪里,我只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罢了。因这两年观朝廷为政,不务虚文,专责实政——因此,殿试前,我找了《牧令书》、《为政善报类》等书背了一通,又托人要了些奏章抄本和邸报看了——要不非抓瞎不可。”
其余三人听了,先面面相觑,又都哈哈大笑,互相拱手道:“同背、同背。哈哈!”
原来,甲戌科的殿试中,朱翊钧出的卷子,光题面就有二十张纸,上面提供了北直隶某县今年发生疫情的各类数据和相关材料。
答卷要求相对简单,就是让参加殿试的贡士按材料内容写一份奏章,再写一份救灾计划——类似于后世的申论和应用文写作考试的结合体,贡士们考糊了的能有一半。
不过这殿试只是排名次,并不黜落考生,考糊了照样做官。朱翊钧出这种题,目的仍然是向士林发信号,下毛毛雨,为以后科举选拔制度改革做铺垫。
雷应志等人不知道的是,对能进翰林的进士来说,懂政治和懂实务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因此这些前十名的学霸,朱翊钧给他们的排名大致仍按会试名次来的,殿试成绩只是参考。
这几人说的正热闹,冷不防门口有人咳嗽一声。进来之人身穿四品绯红官袍,呵斥道:“汝等把秘书处的办件章程整理完没有,却在此地喧哗嬉笑?!”
雷应志扭头一看,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从太仆寺少卿转任侍从室秘书处主任的王廷瞻。
见他发怒,这几个小翰林立即夹住尾巴,回到自家座位继续办公。王廷瞻从余孟麟手中要来他们做好的办件章程看了,推开门又出去了。
。。。。。。
此时的华亭县,风光秀丽的的退思园内,浓郁的秋色已渲染在亭台楼榭之间。
已经彻底放下学业的徐元春,泛舟于占地数十亩的养莲湖中,手持苏州府日升隆出品的豪华钓竿,练习着清流书坊出品的《钓经》中所载的钓鱼技巧。
半年多来,因徐阶最疼爱这个大孙子,家里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读书”二字。徐阶也早就发话,让徐元春想干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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