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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如何收场（第1页）

他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清算，惧怕万分，连忙表达忠心。这宁王简直罪该万死!他要做什么?就是为了陷害一批人，把自己九族都诛灭吗?“—问三不知，这就是朕的朝臣!”朱祁钰呵斥。帝王威仪镇压下来，跪拜的文武百官身体尽皆一抖。不知道要被呵斥。知道则是要被斩首的。知情不报，岂非是谋反的共谋?跪拜的诸多朝臣，心中对宁王恨得简直是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宣政殿。。下方文武百官中，武将范广跪请。“陛下，宁王大逆不道，臣请出战，领兵击退此僚!”他义愤填膺，恨不得直接出城，和宁王大军决一死战。朱祁钰对武将并无太多不满。并非每个人都是于谦，武将能领兵打仗，宁死不退，就是好官。“范广此心甚诚，但宁王城中两万亲军、城外十万大军，此刻应已尽数覆灭。”朱祁钰嘉许道。“朕开朝会，召见文武百官，便是要宣布此事。”轰!文武百官，再度沸腾。他们心中都毫无犹豫的认为，朱祁钰绝不可能被宁王击败。但谁也没想到，此刻，宁王大军，竟然转瞬覆灭。宁王此人，真小丑耶?有眼尖的朝中大臣，注意到淮阴侯、少保、兵部尚书于谦不在朝堂之中!“朕宣布此事，要昭告天下。”朱祁钰冷漠说道。“宁王、怀王、益王等大逆不道，谋划篡位，朕将发兵诛灭三王府，除三王夷灭一脉外，凡参与叛军者，皆诛灭九族!”“合当如此!”“不错，此僚简直是罪该万死，自古以来，谋反皆诛九族!”“必须以血清洗，让天下都知道叛乱之罪!”满朝文武，无不附和!叛乱者，诛灭九族，本来就是应有之意，谁也不会去忤逆皇帝。唯有内阁首辅王直，捕捉到一个词，心中不安。陛下说“参与叛军者，诛九族”?这其中的含义，就不是把宁王逆党中幕僚、王府中人诛灭那么简单了。这是要尽诛十二万大军九族啊!这一刀下去，南昌恐成鬼蜮!王直知道朱祁钰一言既出，天下无人可以更改。景泰帝杀伐之盛，天下谁人不知!他心中有了退缩。王直虽是刚直，但不是能轻易赴死的纯臣。然而，退朝后，回到家中。王直思来想去，心中始终无法过去。若谏，皇帝之怒谁人能够承担!不谏，十二万人九族诛灭!他应如何做?王直想到了于谦。于少保在此，会如何做，如何说?这一想，王直豁然开朗。于谦绝对会上谏阻止皇帝!不吭不卑，温言相劝。这不必瞻前顾后什么，于谦心中对什么不明白?“于少保在此，胜过十个王直啊。”王直叹息。他收拾穿衣，连忙进宫去见皇帝。他要面谏皇帝。“王直来了?”朱祁钰诧异。“宣他来见朕。”王直见到朱祁钰，跪倒在地。“陛下，臣有一言，思来想去，还是想和陛下说。”“说吧。”朱祁钰淡淡说道。“陛下，参与叛军者诛九族，此杀伐太盛，恐伤天和，臣请陛下三思!”朱祁钰眉目之间，浮现一抹冷色。“王首辅，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回禀陛下，臣知道。但宁王有罪，士兵却是被裹挟的，若诛灭其九族，南昌要化为鬼蜮啊。。…请陛下三思!”朱祁钰猛地转过身。他居高临下，盯着王直!“朕，是不是对你们太宽容了，太仁慈了?”“王直!你是不是以为，你身为拥龙之臣，朕不敢杀你?”王直心中，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他汗流浃背，朱祁钰一句话压下来，他身体抖了一抖，视线都模糊了!“臣……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谋反之罪你都敢维护，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朱祁钰神色冷彻!谋反之事，关系九族，何为九族?凡是有亲密关系的，都属于九族之列!为谋反开脱，属于同谋，也是应处死之列!王直长跪不起!“朕不答应，你就不起来了?出去跪吧，在朕寝宫门口跪着，朕看你能跪到何时!”“谢……陛下!”王直吃力站起，到寝宫门口跪下。周围的宫女、太监不敢上前。内阁首辅王直如何触怒陛下，竟然被责罚在此长跪不起!京城。两百里外!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宁王十万大军，都是精锐，数代以来渐渐养出。凭借着海商的收入，铁甲、武器都不稀缺。但他面对的，是大明的柱臣于谦!于谦得知宁王造反后，不放心沈炼带兵，亲自带兵镇压。三十万护国军出征，顷刻间将宁王大军覆灭!“于少保，是否留俘虏?”沈炼上前问道。于谦在瓦刺之战中，是他的上司，沈炼对这位三军统帅，向来很是敬佩。“都杀了吧，难道留着让陛下诛他们九族吗?”于谦摇头说道。参与叛逆者，哪怕留着，也是要问斩的。于谦留下军队打扫战场，先行回归京城。叛逆大事，他要亲自禀报战况。一到寝宫，于谦就远远看到，王直跪在寝宫门前。于谦不动声色，也没有和王直说话，站在宫门口。“于少保来了?宣他进来。”朱祁钰听到于谦来了，怒火稍微消散。他知道于谦不会给他带来坏消息。此次回来，显然是宁王十万大军之战有了结果!于谦踏入寝宫，朱祁钰起身，周围服侍的宫女连忙让开。皇帝与于谦要谈国事，一向是不允许宫女在侧的。“于少保，如何?”“启禀陛下，宁王、怀王、益王的十万叛军，已被击破，全军覆没。”于谦躬身禀报，神色如常，仿佛外出春游一般。“好!很好!”朱祁钰抚掌嘉许!于谦谈笑间灭十万大军，如探囊取物，大明有于谦，如虎添翼!“于少保看到殿前跪着的王直大人了吧，说说吧，你怎么看?”“陛下，臣不知王首辅何罪。。。”“朕近日在朝堂上下旨，说凡参与叛乱者，皆诛九族。结果王首辅跑来为叛军求情来了，说是杀人太多，恐伤天和!”朱祁钰冷哼一声。“王首辅糊涂了，请陛下罚他降薪一千石，闭门思过三十日，其必悔改。”于谦神色如常。朱祁钰对于这一惩罚，不置可否。“叛军之事，你怎么看?”朱祁钰看着于谦。“臣听陛下说，宁王叛乱之事由曹正淳处理，臣恐曹公公为夸大战功，妄自屠杀无关人等，借以夸耀。因此谁人参加叛乱，臣以为需详细调查，查明者当然夷灭九族，此臣之浅见!”于谦躬身说道!他不吭不卑，温言说出此言，犹如平日上书一般…“曹正淳?”“好一个于少保，曹正淳可没有惹你吧!”。朱祁钰笑道。于谦一开口，就说曹正淳会杀良冒功。这谴责可是极重的，若是落在别人身上，轻易难以挡得住。但曹正淳就算了，于谦哪怕不说，朱祁钰也会敲打敲打他的。“曹公公素来忠心，臣也是十分佩服的。”于谦神色如常说道。“行了，你的意思朕知道了，退下吧，宁王、怀王、益王等人，朕已派曹正淳去处理，你就不必担心了，于少保是国之栋梁，这一次让你去处理叛军，是大材小用了。”“为国尽忠，不敢怠慢。”于谦拜退后，出门就直奔王直家中。不一会，王直果然也回来了。“于少保，某真是要感谢你的大恩啊，否则这件事不知道要如何收场!”王直握着于谦的手，感激道。“王首辅不必感谢，陛下何等圣明，岂会因为此事重罚你。”于谦说道，详细将此事说给王直。“陛下开口，是要以杀伐震撼天下藩王，让朝野内外都收收心，陛下体恤民情，向来爱民如子，岂会杀无辜之人?我今去问，已明白陛下之意，陛下所说参与叛乱者，意指自愿加入，以自己意愿参与其中之人，被裹挟之人本就不在其中。此中之意，王首辅未曾辨明啊。”“果真?哎，于少保真乃国之柱臣，我王直远不能及!”王直又惊又愧，不禁感叹。于谦其实也无法确定朱祁钰的想法，是出言之后，看到朱祁钰的反应，才知道如此。“王首辅言过了，于谦不过一介微臣。王首辅是国之栋梁，内阁之事，全赖首辅维持，以后首辅可万万不可再行此强谏之事，让陛下震怒了。”于谦劝道。“等你闭门三十日后，再去向陛下请罪吧々1。”“是我莽撞了。”王直听了于谦劝说，也是感叹。他和于谦当日一同去拜见太后，推举朱祁钰登基为帝，向来对于谦十分敬佩。今日之后，更加对于谦敬佩!“国家有于少保，乃天下之幸也!”“过誉了，于谦不敢当。若无事，于谦就先回府了，尚有军务要处理。”于谦拜别王直，上车回府。宫中。上官嫣儿踏入寝宫。“陛下，太后送过来鹿角胶粥，请陛下服用……”上官嫣儿声音清婉，身段柔软。朱祁钰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