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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把孩子哄睡之后,邱意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天空中银月高悬,在寂寥的别院中洒下了一层清晖。
行至芳草葳蕤的中庭,邱意婉抬头望向了东侧的房顶。
岁崇面朝大海,孤身一人坐在高高的屋顶之上,背影孤寂又清冷。
旷阔的海面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岁崇目不转睛地望向夜色,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透露着无尽的茫然——我到底是谁?
邱意婉轻轻叹息一声,纵身一跃便飞至了屋顶,身姿轻盈矫捷,如同飞絮落花,几乎无声。
其实她一步入中庭岁崇就听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回头,直至邱意婉行至身后,岁崇才冷冷地开了口:“夫人真是好身手。”
邱意婉笑盈盈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郎君的洞察力也不差。”
岁崇侧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邱意婉:“夫人的内力如此之深厚,哪里还用得着我去保护?”
邱意婉微微蹙眉,满目委屈:“瞧郎君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在假装娇弱诱骗你一般!”
岁崇都要被气笑了:“难道夫人不是么?”
“当然不是!”邱意婉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这世间偌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这点儿不入流的功夫算什么?更何况我还带着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娃,怎就不需要人去保护了呢?郎君对我失之偏颇!”
岁崇不为所动:“你的那个妹妹怕也不是孱弱之辈。”
邱意婉面不改色心不跳:“她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呀,还那么顽皮,能自我保护就不错了。”
岁崇:“……”真是好口才。
岁崇挫败地咬了咬后槽牙,继续发问:“夫人为何要执意与我同行?夫人可曾认识我?”
邱意婉眨了眨眼睛:“我若说,郎君就是我那死而复活的亡夫,郎君会信么?”
岁崇冷笑一声:“夫人倒是会编故事。”
邱意婉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既然不论我说什么郎君都不会信,又何须再多问呢?”
岁崇不置可否,也没再看她,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海平面,沉默片刻后,忽然问了声:“我跟他长得是不是很像?”
邱意婉:“……”你竟是这么想的?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没有原则的女人么?枉我苦苦寻了你这么久!
负心汉!王八蛋!
邱意婉赌气地将脸扭向了正前方,不咸不淡地开口:“既是同族又是银发,一眼望去像极了。”
不知为何,岁崇的心里猛然冒出来了一股无名火气,没想到她还真的把他当成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岁崇再度开了口,语气更冷了几分:“真是多谢夫人的抬爱了,小人实在担当不起,明日我就……”
然而还不得他把话说完,邱意婉就气冲冲地扭过了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你就什么?就走人是么?我就那么碍你的眼么?”
她的泪眼汪汪,满目委屈和埋怨,岁崇没由来的愧疚了起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邱意婉抬起手臂,自己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再度将目光别向了大海,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随郎君怎么想吧,我也不强求了,郎君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绝不会再设计阻拦,反正我和孩儿是要留下的,郎君要是走,我就孤身一人入斑斓幻境,死里面算我活该。”言毕,直接起身。
岁崇焦急地张开了薄唇,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半个音节呢,邱意婉就跳下了屋顶,头也不回地走了人。
清晨早起,岁洱又把头发给染成了金灿灿的黄色,穿着一条天蓝色的齐胸襦裙,蹦蹦跳跳地去了正厅。
圆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和丰盛的早餐,邱意婉抱着孩子坐在桌旁,正在给岁岁喂蛋羹。
岁岁虽然在吃蛋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桌子上的羊肉和羊汤看,时不时还会举起小手手,指着羊肉“啊”一声。
邱意婉无奈一笑:“你还没牙呢。”
岁洱坐到了桌旁,捧起了羊汤的碗,幸福满满地喝了一大口:“啊,真好喝,真香呀!”
岁岁急得要命:“@#?&*%???……()*?”
邱意婉嗔怒着瞪了岁洱一眼:“你别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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