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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燃起驱寒的火炉,暖洋洋的。刚被梁团送回来的熙儿洗了澡,坐在床沿上。慕扶兰替他清理着腿上和脚上的伤口,仔细地抹着膏药,见他脚趾缩了缩,立刻停住手。
“很疼吗?”
她抬起自己那双红肿的眼,望着孩子问他。
“不疼。”
“娘亲你别哭了。我没事,你不要难过。”
熙儿摇头,伸出手,替她擦眼泪。
这就是她的儿子。那么乖巧,那么贴心,又超乎她想象的勇敢和无畏。一个人在荒野地里,生吃蚯蚓,赤着伤痕累累的双脚,和他的小马驹一起,一步一步,蹒跚前行。
她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笑着点头:“娘亲不难过,是太高兴了。你再忍忍,等下就不疼了。”
她继续替孩子轻轻地擦拭药膏,一边擦,一边替他吹着,上完了药,用干净的细软棉布包裹好他的一双小脚,抱着他躺了下去。
“娘亲,你不要走,你也睡在我的边上,好不好?”孩子央求着慕扶兰。
慕扶兰之前已经让他单独睡了。
她躺在儿子的边上,将他抱在怀里,在耳畔的夜雨声中,哄他睡觉。
良久,熙儿在她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小声地说:“娘亲,我没听你的话。你不在的时候,我和那个谢大人说话了。”
“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慕扶兰一愣,随即摇头。
她迟疑了下,终于问出了这几个月来,令她心神不安、时刻牵挂的一个问题。
“熙儿,他把你带走后,路上有没有待你不好?你到了这边,过得怎样?”
熙儿眼睛都没眨一下,立刻说:“谢大人对我很好。到了这里后,他很忙,我一个人在他的家里,他让人照顾我。后来他带我去了马场,我喜欢小马,他就把小马送给我了。”
慕扶兰有点意外,望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片刻后,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亲了下他,说:“你没事就好。睡吧,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窗里的那片灯光灭了,四周暗了下来,屋里那对母子的说话之声,也静悄了下去。
男子在门外的雨夜里,继续立了片刻,将手中的药膏放在门口,转身去了。
慕扶兰熄灯闭目,忽听门外仿佛有一阵轻微响动,迟疑了下,披衣起身,下去打开门。
门口的地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拿起来,见是一只小巧的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便知是上好的金创药。
她捏着药瓶子,疑惑地看了眼四周。
夜幕之下,秋雨霏霏,门外空荡荡的,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前几日回来的节度使府管事急匆匆地赶到马场接人。
慕扶兰带着熙儿,坐马车回了姑臧,把小马驹也一道带了回来。
接下来的那些天,慕扶兰一直没见到谢长庚露面。他似乎很忙,她也没问,只在节度使府里一心照顾着熙儿。
小孩子的皮肉本就好得快,加上照顾用心,没几天,熙儿腿脚上的伤便结了痂,慢慢脱落,小脸上瘦下去的肉,很快也长了回来。
这天傍晚,谢长庚从外头回来,在书房里和刘管等几名属官议事,完毕,众人退去,他继续伏案。
片刻之后,门外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藏身在虚掩的门外,探着头,悄悄地看着还在书房里忙碌着的谢长庚,仿佛想进来,又不敢。
谢长庚早就觉察到了,笔也未停,说:“进来!”
熙儿起先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哦了一声,迈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停在大人的面前。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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