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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缅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璀璨星空,天还是那么近,风也还是那么冷。转眸触及满目冰雪和身边的一堆篝火,她方知自己还在玉雪峰顶。只是寒风虽然凛冽,身上却传来融融暖意。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此刻正靠在康穆宁怀中,身上裹着他的外袍。而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眼中似揉进万千星光,又似注入了熏熏暖风,晶亮而又柔和。
她突然想起晕倒前的一幕,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倏地袭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潸然而下。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只听康穆宁道:“对不起,没能帮你采到火莲,不过那些刽子手已经被我们解决干净,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气。”嗓音因缺水和疲惫而略显沙哑。
花缅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愧疚,又觉一个“谢”字亦是太轻,于是索性保持沉默。她眸光轻移,只见四处散落了八个黑衣人的尸体,除此再无旁人。她疑惑道:“你的那些骁骑兵呢?”
“我让他们四人上别处去寻找了,看看还有没有零开的火莲。”
花缅闻言顿时眸放异彩:“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兴许花种被风一吹,偶尔遗落几枝在别处也说不定,我们也去找找。”
花缅说着站起身来,将外袍还给康穆宁,待他穿好衣衫后便拉着他向雪山深处行去。康穆宁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花缅诧异地回头看他,见他龇牙咧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受了伤,眸光从上往下掠过,最终落在他的小腿上。只见他原本素净的紫色衣衫下摆处开了一道口子,上面沾染了殷殷血迹。
她眸光一暗,连忙蹲下身子撩开他的衣摆,见右边裤腿已被鲜血染透,她二话不说便将裤腿捋了上去。只见小腿上绑着一块从中衣上撕下的布条,此刻已被鲜血洇湿,下面仍有血液缓缓流出。
小心翼翼解开布条,待看清腿上伤口,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道刀伤,长约两寸,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虽然他封住了周围的要穴,也上了药,可这么重的伤,如此处理还是过于草率了,何况不止住血,那些药也是白敷。
花缅当机立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对康穆宁道:“我必须要把这个伤口缝起来才能彻底止血,会很疼,你忍一忍。”幸好她想得周全,临来时跟凌月要了针线以防万一,不然,康穆宁只怕会血竭而亡,思及此,她心中竟是一阵后怕。
她将康穆宁扶到一块岩石旁边,让他背靠岩石而坐,又将银针在篝火上燎了燎,然后递给他一块锦帕道:“咬住!”
康穆宁伸手接过锦帕,拿到鼻端嗅了嗅,睫毛翕动间眸光微垂,见她已跪坐在自己腿边垂首专注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眸中闪过笑意。他将锦帕认真叠好,顺手塞到了胸前的衣襟里。
花缅深吸一口气,素手一扬,迅疾地在他小腿上飞针走线,因怕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是以一直未敢抬头,十几针缝合下来,她竟是连口气也没喘。直到最后一针缝完,她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然后低头咬断丝线,又将针线放回锦袋,这才敢抬头看他。
出乎意料的是,康穆宁面上并未表现出太大的痛苦,也或许是他最痛的样子被自己错过此刻已经缓了过来。只是他看着她的神情着实太过炽热,那眸中的深情满满的似乎随时都会溢出一样。
花缅无心理会那眸中的深意,探身上前用衣袖拭了拭他额头的汗水道:“你就在这里歇息,我一个人去找就可以了。”
冷不防手臂被他一拽,她跪立不稳,跌入他怀中。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身上爬起,却被她紧紧抱住。她错愕地抬眸,却被他一口吻住。当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她脑中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康穆宁生怕她会逃脱,不由箍紧了她的身子,纵情而又霸道地享用着她柔软的唇瓣,时而缠绵轻吻,时而深搅浅啜,险些因失控而醉倒在她的香甜中。
不得不说,康穆宁不愧是情场老手,估计单靠这吻技就可以将天下芳草尽收囊中。幸好花缅足够理智,才不致轻易沦陷。最终她唤回了自己稍稍走失的神智,一把将他推开。
他们同样喘息着望向对方,只不过一个眼底暗含怒火,一个眸中全是玩味。似乎还算满意她方才的表现,康穆宁邪气地一笑:“做我的小情。人这么久,到今日才真正品尝到你的味道,啧啧,果真是美味极了。”
花缅眸光顿时变得冷厉,她伸袖狠狠擦了擦嘴唇:“我从没说过要做你的什么小情。人,你以后也最好不要再碰我。”话落,她起身向雪山深处走去,只是身后的目光却有如实质般似乎可以将她的后背烧个窟窿出来。
刚刚醒来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如今月亮已经沉入西天,而东方亦有金乌的光芒缓缓绽放在地平线。望着霞光渐盛的东方,花缅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搜寻了一夜,几乎将整个雪山翻了个遍,最终只找到一朵夹在幽暗岩缝中开了一半的火莲。找到这朵火莲的时候,她激动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之外,第一个念头便是野哥哥有救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前再未出现一朵,她的心便几乎被黑暗吞噬。她想到的是凌月的毒若解不了,会不会随时可能死去?黎末若不能动武,野哥哥将会失去一个重要的臂助,到那时,只怕野哥哥也不肯用掉这珍贵的火莲。她唯独不担心自己,因为她本就没打算为裴恭措生孩子,不是野哥哥的,不要也罢。
当眼前万道金芒大放异彩之时,有人靠近了她的身边:“原来姑娘在这里,主子让属下来找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程了。”
花缅转身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不知你们可有找到火莲?”
他面上顿时带了几分喜色道:“不负姑娘厚望,我们又找到了两朵。”
本不抱希望,毕竟能找到自己手中这朵已是上天的恩赐,然而当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时,花缅立即带着巨大的欣喜飞快地向来路奔去。
如获至宝地将三枝浸着雪水的火莲放入锦囊,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花缅开心地问康穆宁:“这两枝是在哪里找到的?”
康穆宁还未开口便立即有属下上前道:“一朵长在陡峭的崖壁上,另一朵则隐藏在那片凋零的花丛中。”
花缅疑惑道:“那片花海不是全都枯萎了吗?”
那人道:“属下也不明所以,那朵花长在中间,按理来说是不该幸免的。”
花缅不由垂眸沉思起来,莫非这朵花和其他花有什么不同,竟然不惧毒烟?思及此,她脑中似有灵光一闪,乍然清明起来。据她所知,火莲花可解百毒,按理来说一般的毒应是奈何不了它的,而杀手所用的毒竟能使它们瞬间枯萎,只能说明这个毒是火莲花的克星,唯有幸存的这朵可解此毒。
她将锦囊中的三朵花再次拿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它们的不同。普通的火莲花只有两重紫色花瓣,中间是金色花蕊,而这朵火莲却是三重紫色花瓣,中间的金色花蕊中亦夹杂了淡淡的紫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可解一切毒性的火莲花王?若当真如此,有了这朵花,不管凌月身上中的什么毒都可以解开了。
这个发现令花缅雀跃不已,她心情大好地随着康穆宁他们下了雪山然后一路风驰电掣地向呼达城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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