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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心思深沉险恶之人,她还是生平仅见,原以为到了晋国,远隔千里,那些人那些事都已过去,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阴魂不散地跟来算计与她。
赵无忧当初也在苎萝村待过一段时间,作为昔日九歌之一,他与越国也曾有过联系,方才认得此番来邯郸的越使,只是赵毋庸戒心甚重,他并未打探到那人的来意,只知道他送了几个越女给赵毋庸,有过一次长谈,之后赵毋庸便派人盯着青青和孙奕之,显然是针对他们二人,他因上次作证之事对青青心怀愧疚,方才赶来给她报信。
“那人名唤易倾,乃是越国文种大夫的亲信之人,昔日也曾为离火者,擅长用毒,你可要小心。”
“离火者?用毒?”青青忽然想起一事,她一直未曾查明,到底是何人利用自己害死了孙大将军,欧钺为离心蛊所控制,根本身不由己,她可以不去怪他,可那个背后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就是这位易倾易先生呢?
赵无忧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忽然走神,以为她也担心,急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他就算
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毒手。越国若没了咱们家的支持,早不知被夫差灭了多少回。他若敢动你,家主绝不会轻饶了他。”
青青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堂兄,从初次相识开始,就时好时坏,若说他是个好人,一旦触及他自身利益,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出卖。可若说他是坏人,他终究还是冒着风险前来报信。
若他彻底地只为赵家做事,自私到底,她也无需如此纠结,干脆地将他痛打一顿丢出门外便可,偏偏他又是道歉又是报信的,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倒让她下不了手。
“知道了,你回去吧!”
收回了手,青青看了眼他眼上的淤青,估计他明日定然会浑身酸疼,也算是那日背叛她的一个教训,今日就此了结,也算承了他这个人情。
赵无忧艰难地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腆着脸看着她问道:“青妹,你这是……不怪我了?”
“哼!”青青白了他一眼,转身朝房里走去。
“青妹……嗳!青妹你等等!”赵无忧一瘸一拐地追上前去,厚着脸皮问道:“以后我是不是还能来跟你练剑?”这大半个月他连这院门都不敢进,生怕她在气头上,一剑过去,他就得躺上几个月,今天总算能找到借口来挽回关系,一听她松口,立刻趁热打铁地要再进一步。
“不怕死你就来。”青青冷冷地丢下一句,进屋,咣地关上房门,差点撞上了他的鼻子。
赵无忧却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肯搭理他,总好过视若无物。这个堂妹的脾气他已经摸透了七八分,虽是不通人情世故,倔强耿直,却也单纯善良,嘴硬心软,尤其吃软不吃硬,最不喜人强迫她做事,小叔正是触到了她的底线,方才与她闹得那般僵持。
他不过是挨了几拳,却已将先前之事揭过,若是能找出易倾此行的目的,再帮她一把,说不得就能重新挽回青青对他的观感,成为他日后最有力的支持者。
赵毋庸如今是赵家最得家主器重之人,却因为青青之事,一再出错,他已看到了家主的态度变化,显然不能再犯小叔犯过的错,好在他还年轻,输得起,也等得起。
青青回到房里,走到爹娘的灵位前跪下。为了守孝,她已经让人将房中原本的摆设尽数撤去,只留下一桌一案,布置了个小小的灵位,每日凭吊。
在供桌上摆着的,除了祭品之外,还有一把黑色的钝剑。
“阿爹,阿娘,请恕女儿不孝,这一次,女儿一定要查出真凶,用他的血来祭奠孙大将军!请你们保佑女儿,帮师兄找到解药,让他可以安心回家……女儿不能静心守孝,但女儿会一直想着你们……”
她在灵前低声轻语,细细地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娓娓道来,仿佛面前仍有爹娘活生生地站着,倾听她的心声,陪伴着她,守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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