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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称呼略显沙哑,裴宿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嗓音里挂着几分厌恶:“你找我干什么?”
车灯照在裴成仁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描绘清晰。
几年不见,他老了些,眉眼也不似曾经那样一起意气风发。
尽管沧桑,气场却依旧平静。
“今天是你生日,没打扰你的黄金时间,傍晚想来看看。”
裴成仁抬手,递给他一个纸袋子。
“我进去时,他们查封房子,把这个替我保管了,如今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再送你一次吧。”
裴宿瞥了眼,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老虎。
是他五岁那年,吵着要养老虎,裴成仁抱着儿子哄着惯着,坐在书桌前一刀一刀刻的。
后来给他做了生日礼物。
黑暗里,裴宿的眼眶微红,厌烦似的瞥过脸。
“拿一个破木头跟我攀什么关系,我稀罕吗,你当我这里是收破烂的什么都收?拿着你的东西滚远点。”
裴成仁沉默几秒,把木雕小老虎放在他的车盖上。
“裴宿,我是你爸爸。”
“呵,就你?你给人当个屁的爸?你配吗?”
裴宿激动起来,抄起引擎盖上的东西,反手砸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滚,离我远点。”
身后刚下车的时幼宜,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裴成仁望着他,久久注视。
车灯明亮,炽白,镀着裴宿高高大大的身形,描绘银边,他却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儿子的脸。
看不清,看不见。
目之所及,是一团黑。
“我知道你恨我。”裴成仁闭了闭眼睛,声音苍老几分。
“无论我怎么对不起你妈,但于你,我是从来很用心的,骄傲的,不曾放弃的。”
“在我的生命里,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儿子。”
“好好保重身体,爸爸走了。”
裴成仁说完,低下头,帽檐遮住了他的面孔,他转过身,微微弓着背,缓慢而蹒跚的离开了。
踩了几年缝纫机,他也老了。
黑夜寂静,风是凉的,光也是冷的。
裴宿久久没有动,高瘦的身形靠在车头,垂着眉眼,额前的卷发随风微微晃动。
他沉默的时候,比冰川还寂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道小小的身影挪到他面前,被车灯照得雪白又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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