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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浑水摸鱼（第1页）

或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吧，高文慧没多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陈晓将外套脱下来盖在高文慧身上，自已则来到角落里，点上烟，沉浸在往日的回忆当中。有些道理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只有落到自已身上，才会清楚伤痕会永远都在，时不时地流血提醒你那段不堪的过往。

清早，高文慧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陈晓正在闭目养神。心里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流露出年长的人才有的忧郁和惆怅。

陈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彻心扉的感受，那种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往事不断地涌现出来，小时候宁可饿到昏厥，也不肯偷东西，直到被野狗撕咬到疼醒。

战场上看着战友们相继倒在血泊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被烧焦的尸体，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逝。还有很多陈晓不敢往深处想的事情，时刻都在提醒他，人间跟地狱也许只在咫尺之间。

或许是感受到高文慧的眼光，陈晓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我去给你买点儿早餐。”或许是为了掩饰此时的狼狈，陈晓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文慧在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下，又回到病房前，看着还没苏醒过来的父亲。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陈晓跟父亲一样，都背负着什么东西吧，只是他们都在故作坚强。

吃完早饭，陈晓又强行塞给高文慧一百块钱，这些应该够他们父女应付一段时间了。“我得去上班了，中午我再过来，要是你需要回家取什么东西，等中午我替你的时候再去。”

“谢谢你。”高文慧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表达自已的谢意，只能把这份情绪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老刘有些烦恼，他虽然已经看淡了仕途，然而当机会摆在他跟前的时候，却还是心动了。这会儿，他正在经历内心的挣扎，他知道如果他想往上走，势必要面对更多的凶险。然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越来越难以遏制。

给陈晓递了根烟，老刘的情绪依旧没有冷静下来，“陈晓，我碰到个难题，你帮我分析下局势。”说完，看陈晓有些懵懂的模样，知道他还一无所知，“是这样的，上面准备选派一些人到西边支援，杨厂长的意思是让我去。他还说只要待满三年，回来以后就给我提干。”

陈晓闻言也就明白了，老刘到底也没逃脱世俗的牵绊，“师傅，咱爷俩要是说官话就没意思了。那边条件太艰苦了，你身体不太好，能推就推吧。错失机会当然有点儿可惜，不过能陪伴师娘，亲眼看着孩子们长大，不也挺好吗？”

老刘叹了口气，“奋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一次升官的机会，你小子还给我泼冷水。算了，这些年是有些亏欠你师娘了，就不去了。不过杨厂长那边不太好回绝。”

“师傅，要不你装病呗，就说头疼，这个病就算是全国第一流的专家也查不出病根来。”

老刘踢了陈晓一脚，“臭小子，这种馊主意你都想得出来，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过虽然这么说，老刘眉头却舒展了很多。既然放下了执念，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下午，老刘跟杨厂长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已愿意接受去西边支援的任务，还说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听的杨厂长简直要涕泪纵横，直夸老刘高风亮节之类的。

然而第二天，杨厂长就接到陈晓托人送来的口信，刘师傅昨晚突发头疾，已经被送进医院了，他们几个徒弟分拨去伺候。杨厂长也不敢耽误，匆匆找到周副厂长，驱车赶到医院，刚好在病房外听到老刘媳妇儿正跟陈晓诉苦。

“你说这个老东西，他自已身子骨啥样，心里没数儿嘛，他还要逞那个能干啥。他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怎么活啊。我就唠叨他几句，他就恼了，说我自私，没大局意识，就算死在那边，那也是死得其所。我就赌气说，他要是去西边，我就跟他离婚，带着孩子回老家种地去。没成想，他就一个人喝闷酒，突然就倒地上，叫喊脑袋快炸了。”

屋外，杨厂长跟周副厂长面面相觑，老刘这病来的有些巧合。不过对于老刘的人品，俩人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是厂里的老人，在工作这块绝对算得上兢兢业业。

陈晓早就留意到杨厂长的汽车，特意跟师娘演了一出双簧。这会儿看师娘越说越过分，生怕过犹不及，只好接茬道，“师娘，师傅刚刚睡下，咱们出去说吧，大夫说他需要静养。”

刘妻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这哭天抹泪的事情倒是驾轻就熟，农村的白事上更浮夸的都有。这会儿也就顺着陈晓的话头，俩人走了出来。

刚好跟有些尴尬的杨厂长跟周副厂长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自然。

“弟妹啊，老刘这病严重吗？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待会儿就去找他，得找最好的医生安排给老刘，你别担心。”杨厂长到底是领导，就以关怀慰问工人的身份，对家属嘘寒问暖起来。一旁的周副厂长也识趣的站到一边，以免争抢杨厂长的风头。

陈晓这会儿可不敢有丝毫懈怠，装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这场戏可得好好演，不然师徒俩准备一起去喝西北风吧。

“杨厂长，我是个没见识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们家老刘一向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你们别怪他。”刘妻按陈晓事先的嘱咐，把脏水往自已身上揽。

杨厂长推门看了看老刘，脸色是挺难看的，心想这老小子兴许是真病了，只是这个档口，让自已去哪儿找合适的人。一转头看到陈晓在一边，计上心来，“陈晓，你跟我过来，我有点儿事问你。”

陈晓乖乖地跟杨厂长来到角落，“杨厂长，我刚到厂里，就听赵铁柱说师傅病了，没来得及请假，就赶医院来了。师傅这次病情来的突然，大夫说是积劳成疾，这次又是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