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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为了给党彦龙娶妻还债,没日没夜地劳作,父亲打猎、挖药、伐木、贩牛羊;母亲纺线织布、养鸡、喂猪、拣毛栗子……
一年后,债务终于还清了,可两个老人却累倒了,彦龙的第一个孩子党槐出生不久,爷爷就去世了,第二个孩子党芬一岁时,奶奶又因病离开了人世。
为了儿子,做父母的操碎了心累垮了身体,最终撒手归西,而父母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儿媳妇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姓沈,是一个从山外逃难到深山里的苦孩子。
村民都将她称为党沈氏。
党沈氏长得细皮嫩肉,风摆杨柳,党彦龙舍不得让她吃苦受累,粗活累活从不让她沾手。党沈氏平常在家带娃,除了烧火做饭,纳鞋缝衣,养鸡养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几年过去,作为两个娃娃妈妈的党沈氏,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身材依然苗条,风韵犹存,一身粗布衣裳遮不住她的端庄秀丽。
党彦龙在山间平缓的地方,开荒种了几亩山地,秋天收些燕麦、苞谷、洋芋和豆子,农闲时采点中草药,雪后到阳坡上套几只山鸡,逢集时换些生活用品。
虽然生活清苦,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可是,每到闲暇时,党沈氏时常坐在屋前的门墩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党芬,对着北面起伏的山峦默默垂泪。
……
几场落雪过后,山野一片苍茫,大自然用晶莹剔透的的浪漫手笔,营造出了一派浓浓的过年气氛。人们猫在屋子里,忙着刷墙扫积尘,蒸馍馍炸果子,高高兴兴备年货。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北方小年,家家户户敬过灶王爷,就送他老人家上天宫熬娘家去了,然后等待他在腊月三十这天早早归来团圆,带回吉祥如意和来年的五谷丰登,然后就欢欢喜喜地开启了过年模式。
腊月二十六这天,雪住了,天晴了,白茫茫的雪原镀上了一层久违的阳光。兴隆镇适逢大集,党彦龙挑着两个竹筐,走在前面,竹筐一头坐着男孩子党槐,他卸掉脖子上的围巾拿在手上,边走边扫弄地上的雪;竹筐的另一头坐着女娃娃党芬,一顶虎头帽将她的小脸捂得严严实实,只有露出外面的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男孩长得瓷实,像个秤砣,女孩骨架小,重量轻,扁担的两头总是失去平衡,老婆便找来一个南瓜,放在女孩的怀里,让抱她着增加分量,用以调节平衡。
党沈氏头上戴个花布头巾,提着个竹笼,背个装满中草药的包袱跟在后面,竹笼里面装着鸡蛋、木耳、核桃仁、板栗等山珍。
到了兴隆镇,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们很快就卖完了山货,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坐在小摊前,吃一顿大油炒苦荞凉粉,再来一碗香喷喷的红油热豆腐,简直就像过年。
打完牙祭,一家人又进了杂货铺,准备扯些洋布,给娃娃过年做新衣裳,看到琳琅满目的花花绿绿,党沈氏一时看花了眼睛,挑来挑去,犹豫不定。
党彦龙便留下她们,让她们慢慢挑选,自已则去了街东头,准备到肉摊上割几吊猪肉,再顺路称几斤粉条。
年前的兴隆街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党彦龙好不容易挤到了肉摊前,才发现挂着的全是瘦肉,山里人生活清苦,肚子里没有油水,总是喜欢膘厚的肥肉。
好不容易等摊贩扛来一扇约莫四指多宽肥膘的猪肉,党彦龙急忙买好,就又挤进人群回到杂货店。却寻不见老婆党沈氏和两个娃娃的踪影。
党彦龙急忙向杂货店掌柜的打听,才知道党沈氏先挑选好一块花布,正准备给党槐挑选一身布料时,一回头发现在店内玩耍的党槐不见了,赶忙拿起包袱,拉着党芬就去寻找。
党彦龙一听,感觉情况不妙,他快步走出杂货店,就要去追,却不知道向哪边去追,正犹豫间,一看老婆党沈氏的篮子就放在店门口,里面还放着一方花布头巾。
还没有等党彦龙开口,旁边一个卖草鞋的老婆婆,用手指了指斜对面的戏楼,党彦龙来不及道谢飞身就向戏楼方向跑去。
好不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当党彦龙站在戏台前,一本秦腔折子戏刚刚演完,围观的人群四散而去。
……
穿梭在拥挤人群中,党彦龙发疯般地寻找,遇到熟人就问,遇到熟悉的背影,就毫不犹豫地搬过来身子看看,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令人遗憾。
一看党彦龙心急如焚的样子,一些熟人和好心人也纷纷加入到寻找的队伍,就这样从街西寻到了街东,又从街东寻到了街西,直到夕阳西下,一无所获。
只留下党彦龙蹲在私塾门口发呆,欲哭无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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