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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健还沉浸在剧本杀的热乎劲里,对民国时期的各种元素耳熟能详,比如眼前的少校军官,他就能从桃红色的领章底色和两杠一星分辨出这是个宪兵少校,据说宪兵见官大三级,也就是说少校这种中下级军官刚好能管住少将。
当然现实不是下军棋,单论军衔和官阶是不科学的,要从诸多方面来衡量一个人的实力,李可健打算做一个安静的看客,看一幕活生生的现实版剧本杀。
幸运的是,因为他站在角落里,走廊里满满当当全是兵,所有人自动忽略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伙计。让他有机会亲眼目睹一出堪比人艺话剧级别的对话。
听到自已女秘书的父亲被杀,陈庭晖虎躯一震,薅住宪兵少校的衣领子问道:“林然怎么了!”
宪兵少校吓了一跳,急忙答道:“报告长官,林秘书没事,受了些惊吓,正在公安局做证人。”
陈庭晖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松开手,踱步到窗前,背对着宪兵们,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纯银烟盒来,抽了一支烟来在烟盒上磕了磕,叼在嘴上,用小巧的纯银英国造抬臂打火机点燃,猛吸一口,问道:“凶手是什么人?”
“凶手暂时尚未归案……”宪兵少校迟疑了一下下,仿佛在筹措语言,或者只是作为礼貌的铺垫,最终他还是说道:“还想请陈司长去公安局稍坐。”
陈庭晖冷笑,坐到自已办公桌前,面对一帮宪兵,仿佛自已是审案的青天,下面都是自家拿水火棍喊威武的衙役。
“民间凶案,传我一个国防部监察司的少将军官做什么?既然是公安局请我,为何他们不来,反倒是你们宪兵跑得这么勤快?”
“老百姓的案子,宪兵管不着,但是牵扯到军人,就归我们宪兵管了。”少校不卑不亢,向前迈了一步。
“哦?”陈庭晖将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声色俱厉起来,“那你是怀疑我了?”
“卑职不敢。”少校说道,“请问陈司长的配枪在不在身边?”
陈庭晖拉开抽屉,平时他的马牌撸子就抽屉里,此刻却不翼而飞了。
林泽源是被枪杀的,随即宪兵大队人马就上门了,事情是明摆着的,自已成了疑凶。
陈庭晖思忖片刻,从办公桌后转出来,将银质烟盒打开递到少校面前。
“谢谢长官,不会。”宪兵少校立正回应,一副毕恭毕敬又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庭晖自已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徐徐道:“他们终于还是动手了。”
宪兵少校军装严整,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扶在腰间左轮枪柄上,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陈庭晖装逼。
裹着白绑腿,戴着白袖章的宪兵们也没有任何动作,不得不说,一大群拿枪的爷们堵在门口啥也不用做,对目标人物的心理压力也是蛮大的。
陈庭晖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总机,给我接南京国防部。”
长途电话岂是那么容易打的,从彭城到南京,需要层层转接中继,这个时间点,南京国防部各个办公室也早就下班了,所以这番动作除了表达陈司长的无能狂怒,并无实际作用。
电话打不通,陈庭晖又问道你们张司令知不知道。
少校上前一步道:“卑职就是奉了张司令的手令来的,张司令还说……”
“张醴泉说什么?”
“张司令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少校语气里捎带了一丝讥讽和不耐烦。
陈庭晖默然,主管宪兵部队的警备司令定了调子,自已这桩官司是真的说不清楚了,他没有立刻就范,而是走到书案前沉吟着。
李可健见状,赶忙将杯盘碗筷挪到一旁,贴心地铺开宣纸。
陈庭晖拿起毛笔,挥毫写下四个草书大字,“千古奇冤!”笔枯墨干,尽显绝境之态。
写完笔一丢,将军系上军装扣子,拿上军帽和派克短大衣,环顾自已的办公室,目光落在全兴楼的小伙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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