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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热量来源忽然脱离,连脑袋后边也只剩下下冰冷坚硬的木门。
江肆这才正眼去看谢听云,却见他别过头,似是不愿再看,脚下也在一步一步后退。
这像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江肆站稳了身形,眼前的黑暗,不断后退的人,窗外明灭的灯光,仿佛旋涡搅作一团,恨不能将他吸进无尽深渊。
许多尘封的记忆也在这一刻涌上来。
坦白来讲,江肆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一个是因为他的过去没什么值得怀念的,再一个也是因为他知道那没什么用。
他做事说话从来只讲究是否有用,这也是他教过谢二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硬生生地记起了原本早就该死在尘埃里的人和事。
“小似,你乖乖待在家,妈妈去给你买最爱吃的甜甜圈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我说了我会回来的!”
“江似!松手,回你的房间去!”
女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只有六岁的江似呆呆坐在客厅里等了两天,才等到满身酒味回来的女人。
“小似,我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
“过来,让妈妈看看你,只要一想到小似,妈妈就什么都……”
“啊啊啊啊啊滚开!”
女人的理智也有短暂回笼的时候,但更多情况下都是疯癫的。
“都是你害得我!你这个拖油瓶!我看见你就恶心!!”
“滚啊,为什么要绑住我!为什么!”
“我求求你了,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我就能狠心走了!”
女人总是这样,疯狂地叫嚣完之后又抱住小江似哭。
“妈妈错了,小似,妈妈只有你了……”
女人再怎么歇斯底里,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小江似,只是疯劲儿上来的时候会用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掌心和手臂。
彼时他们还没有离婚,江父为了赚钱总是常年不着家,江母从钢琴音乐家沦落为照顾孩子的家庭主妇,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姓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江似十岁,江父江母终于离了婚,江母被朋友接走养病,江似跟着父亲居无定所。
“居无定所”的“所”指的是,家。
江似没有家。
有时候邻居阿姨的餐桌上是他的家,有时候班主任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是他的家,有时候小区保安处里的上下铺是他的家。
江父从来没有在金钱上苛刻过江似,却也没有在时间上对他有过任何优待。
说起来,虽然江似跟了父亲,可他记忆里关于母亲的记忆更多。
在江母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也会抱着他唱摇篮曲,又或是牵着他在小区里漫步。
还有她最后离开的那天,她的朋友们死命地拉着她的手臂,她却还是挣脱了开来奔向江似。
“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妈妈真的好爱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朋友们手忙脚乱地去扒开她,又怕伤害到这对母子。
“不走了!我不走了,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一个人走!!”
她的眼神是清明的,她很清醒,她眼睛又红又肿,不知道哭了多少天。
在场的人无不伤心流泪,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并不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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