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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些神经质的猜想:“不对不对……”
那把伞的确消失了。
对,至少有这一个凭证,这令秦一隅松了口气。
南乙是真实的。
“我就该录下来的。”他跳跃地转换了话题,把妈妈喜欢的花放好,然后盘腿坐下,揪了一根草自顾自说着话,语气懊恼又孩子气。
“他弹得特别好,要是录下来,这会儿就能放给您听了。”
无人回应。
秦一隅干脆躺了下来,躺在墓碑旁边,小孩儿一样蜷缩着身体,用受伤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好像小时候睡在妈妈旁边,抚摸她香香的头发。
他低声絮道:“早点儿来就好了,太晚了,我现在已经……”
话音未落,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开秦一隅前额的头发,柔柔地拂上他的面颊。
于是[做不到了]这四个字被咽了回去。
他轻笑了笑:“您别骂我呀。”
风愈发大了起来,一片花瓣被吹散,落到秦一隅怀中。
秦一隅笑不出来了,手指捻起那一小片柔软的花瓣,顿了又顿,每吐出一个字,就好像从胃里吐出一颗沉甸甸的石头。
“要不还是……骂骂我吧。”
从陵园出来没多久,阳光就被云层遮蔽,他搞不懂是哪儿来的云,来得这么快,就好像墓地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温暖明媚的梦。
从梦里踏出来没多久,天就快黑了。落日红得刺目,像一滴晕开的血。
坐在公交车里,心事颠来晃去,他脑中莫名冒出一个词——近乡情怯。
他怯到甚至不想回到那间出租屋。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走进去,打开那扇门,南乙的脸,他的眼睛,他的bassline……一切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他脑子里钻,越钻越深。
这家他回不了了,只能去周淮那儿打地铺。
平时秦一隅几乎不会来过夜,他习惯一个人睡,周淮见他来了,就清楚这人心情不佳,所以什么都没问,只是在收拾穿孔工具时,想到南乙在纹身店里说过的话。
“哎,上次那小帅哥要你给他穿耳洞来着,他还来吗?”
昏暗的房间里,秦一隅眼神茫然。睫毛似乎又掉进眼睛里了,很难受。
他揉了揉眼,沉重地上楼睡觉:“不会来了,我说了再也别见了。”
流星划过的瞬间固然令人悸动,但消失之后,夜色只会更黑。
周淮很少听到秦一隅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赌气似的,很烦,也很难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欠你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确实欠了,虽然只是一把伞而已。
很可惜的是,南乙没能面对面亲自还给他。
不过出发前他就有预料,所以也没多失望。从秦一隅的小区出来时,他跨上摩托车,戴头盔前,视线对准了后视镜里的右耳,耳廓上已经有耳钉了,耳垂还空着,没穿过孔。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新闯入后视镜的一伙人吸引。他们从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家伙。
南乙有种不妙的预感,刚想放下头盔,但手机忽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他只好先接电话。
“下周吗?”南乙低头确认日期,“是之前我说的那个耳科专家?”
“是啊。”妈妈在电话那头说,“虽然说希望不大,但我想了一下,还是得试试,你说呢?我也说服你爸爸了,咱们再试一次。”
“好,我去挂号,有消息了告诉你们。”南乙重新发动了机车,“您和爸在家等着,别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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