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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庚有些僵硬地看着她,缓缓跪坐,却没有接筷子。
“我不饿。”他说道。
与他这句话同时响起的,还有他肚子的“咕噜”声。
叶长庚有些尴尬地按按肚子,视线落在碗碟上,又缓缓移开。
他不是不饿,是那日他们在马车中,裴茉主动缝衣,贴着他的胸口咬断丝线后,叶长庚心中泛起的涟漪让他惊慌失措。
那是比新婚夜同房时,更深的涟漪。
与情欲无关,直达灵魂深处。像是什么东西种进心中,赶不走,驱不散。
叶长庚一遍遍警告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这是裴氏的美人计!
不能中计。可以给她银子,给她好日子,金山银山都抬给她,就是不能把心给她。
他是要做权臣辅佐李策,帮忙夺位的人。裴氏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只是在裴茉心中,叶长庚的静默和拒绝,是一种猜疑
猜疑裴茉送来的餐食,猜疑她会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他生场大病,无法自证清白。
裴茉的手停在半空,等了等,最终一只手握筷,另一只手掀起幂篱,放在一边。
她的皮肤很白,高挺的小鼻梁像驮着倔强,眼神平静却执着,光洁的额头微低,露出珍珠般的光泽。
叶长庚不明所以,便见她已经开始用饭。
夹一口羊肉,筷子微顿抖掉汤汁,送入口中。用小刀切开烤鸭,连皮带肉吃了好大一口。掰一块胡饼夹一根青菜,最后端起碗,没有用汤勺,就着碗边,一口喝下去小半碗。
在叶长庚惊讶的视线中,裴茉放下碗抬头,道:“妾身已经为将军尝过,没有毒。”
裴茉的声音不大,但狱吏显然听到了,背过脸偷笑。
叶长庚神情讪讪。
她竟如此。
他假装愠怒道:“没怀疑你投毒。”
这会儿若还不吃,便是昭告天下,他不放心自己的妻子。
叶长庚伸出手接筷子,却又顿住。
但是——你尝过了,你有没有带别的筷子别的碗?
裴茉的神色也瞬间变了。
小脸有些红,窘迫地握紧筷子,一时进退两难。她不光用了唯一的筷子,还端着他的汤碗,大口大口喝了一半。
她玩大了……
好在——又或者令人崩溃——叶长庚从她手中抽走筷子,开始用饭。
她眼睁睁看着他用那双她刚刚才用过的筷子,吃饭,吃菜,最后端起她喝过的粥,喝完放在桌案上问:“还有吗?我渴。”
只有一半粥,当然不够喝。
裴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渴你怎么不喝茶?你是故意的。
“你怎么……用我……用过的?”裴茉试图用这句话反击,让他发现他有多么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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