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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今是在别人府中做客,当着主家的面儿惩戒自家奴隶,多少有些失礼,是故柯婆婆也只是口头训斥罢了。
纵使仅有这寥寥数语,却也足以吓得一众婢女花容失色。
吉阿仗着自己是金人,便乍着胆子奉承柯婆婆道:「婆婆今天穿的袍子真漂亮。」
那袍子是花真特意请绣女做来送予柯婆婆
的,于奴仆而言,此乃极大的脸面。柯婆婆闻言,果然面色稍霁,不再说话,转首望向了不远处的六角亭。
花真与几个贵女正在亭中吃茶,果物的清甜与奶酥的芬芳混杂着竹香,连过往的风都变得清和了起来。
如今还在雨季,前两日的雨更是下得极大,可喜今儿却是个难得的晴天,布禄什富伦的长女珍珠便下了帖儿邀手帕交过府吃茶,花真也得着了一张。
这种表面上的应酬,花真自是不好推托的,且还必须欢颜以对,以显示两位元帅之间的和睦。
在事情未至穷途之时,轻举妄动并不可取,而这种表面文章也必须得做,做得越漂亮便越好。纵使这两家人心底里恨毒了对方、恨不能啖其肉拆其骨,那一张面皮却也必须刷得光亮如新,才能粉饰好这太平,以安皇都昌黎某些人的心。
这般看来,莽泰了确实不曾白疼了花真。
花真的应酬工夫很是了得,在亭中与众贵女谈笑风生,一应明枪暗箭躲闪自如,偶尔的回击亦是不卑不亢。
此时,六角亭中的贵女们才聊过一回皇都时兴的布料,珍珠富伦亲执茶壶,一面向花真面前的茶盏注着果茶,一面啧啧叹道:
「宋国的人虽然不如猪狗,可造出来的器物却真好用,花真妹妹你看,这宋瓷盏是不是像雪花一样地洁白?还有这壶嘴上烧制的细细的银边,就像月光一样地皎洁,咱家可是很喜欢的呢。」
她操着一口道地的昌黎腔调,那「咱家」之语更是标准的皇族用语,虽在说着器物,意思却在别处。
花真自是听出来了,颊边的笑容却依旧甜蜜讨喜,道:「他们哪,也就在这种事情上强些,上阵打仗却是不如咱们大金的。
等到咱们占了中原,就让这些宋人给咱们做奴隶,这些精致漂亮的东西也不许他们用,他们的脏手只配抓泥巴。」
众贵女俱皆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随春风四散。
花真也在笑,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又坐了片刻,她便起身歉然地道:「我去梳妆,诸位少待。」
说完了话,她却也并未立时便走,而是转过一双漂亮的杏眼,目注着主座上的珍珠富伦,静候她发话。
这不仅是「客随主便」的礼仪,亦是一种隐约的退让,表明了左帅府并无意与右帅争锋。
在这些微末细处,花真的确表现得很是得体。。
姚霁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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