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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深和桓乐再次造访书斋,不出意外没能看见商四,甚至连乔枫眠和陆知非也不在。
开着四季花的庭院里,一个穿着风衣的长发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池塘边,手里拿着蛋糕屑喂鱼。
两条肥嘟嘟的锦鲤在池塘中摇头摆尾,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似乎还要挑食。一只大花猫在旁虎视眈眈,长长的柔软的尾巴勾着男人的脚踝,锋利的爪子却在肉垫里蓄势待发,“喵。”
“来了。”男人无需回头,便知晓了两人的身份,将最后一块蛋糕屑丢入水中,那一圈圈荡起的波纹倒影在他眼底,层层散开。
岑深蹙眉:“请问您是……”
男人这才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年轻而冷漠的脸,“商四大约跟你们提过,我自往生塔而来。”
事实上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桓乐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鬼宴当晚,跟商四坐在一起饮酒的那个鬼差。
也是而今的往生塔主人,星君。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桓乐略作思忖,“星君大人是在这里等我们?”
“年纪轻轻,不要自作多情。”星君说起话来,是公认的刻薄无情。他比起商四来,对于世间一切都要冷漠得多。
说罢,他就转身往客厅走。那只大花猫恋恋不舍地看着吃糖里的鱼,又傲慢地扫了岑深和桓乐一眼,这才迈着法国贵妇一般的步伐跟在星君身后。
岑深和桓乐迟疑地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吃不准星君为何独自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跟了进去。
星君兀自在小茶几前坐下,是最正经的跪坐姿势,举手投足间便让人生出一股距离感。对着岑深和桓乐这两个小妖怪,他也丝毫没有收敛自身的气息。
“商四暂时没空理你们。”他一边倒茶一边说。
桓乐玲珑心思,更不怵于跟上位者打交道,微微一笑,便不着痕迹地把岑深往身后护了护,道:“那我不找四爷了,我找您。”
“找我?”星君抬眸,眼睛里带着一丝审视。
桓乐点头,“我有一事,想请星君解惑。”
星君复又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手指摩挲着杯口,表情莫测。良久,他才淡淡说了一句,“说罢。”
两人这才坐下,桓乐递给岑深一个“安心”的眼神,稍稍整理思绪,问:“敢问星君,吴崇庵是否就是我夫子的转世?”
星君回答得很干脆:“是。”
其实星君也是在今天早上在查到的。
作为往生塔的主人,星君当然能知道所有轮回的起点与终点,然而世间生灵千千万,如无特殊情况,他不可能对每一个亡魂投以关注的目光。今早他去找商四谈话,才从他和乔枫眠那儿得知了夫子和吴崇庵的事情,回去一查,果真如此。
他记得夫子这个人。
当年的鬼宴他也在场,夫子坠井,本该魂飞魄散,但他本身并未犯错,又无业障缠身,是以天道还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千年光阴,残魂凝聚,他又再次投胎了。
得到了星君的确认,桓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没有什么放松之感。说到底,吴崇庵也只是转世而已。
桓乐定了定心神,再问:“那柳七呢?他死后,魂魄又去了哪里?”
“他不在了。”星君答。
“不在了?这是何解?”桓乐蹙眉。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他的魂魄没有来往生塔,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连三生石都没有他的投影。这是彻底的消亡,无影无踪。”
桓乐心惊,按照星君所说,柳七的死是真正的死亡。魂魄消散,破除轮回,世间再没有他的一丝气息存在,如此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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