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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恭和的确是正和孙乙君说起公孙锷:“跟不上?”
孙乙君道:“公孙锷那个弟弟公孙刃实在是有些厉害,跟着的人被他揪出来基本非死即残,因此只能远远跟着,后来就知道他们去了羊城,似乎听说是想要寻治腿的药,广州那边的船舶司这几年做得很不错,有不少外邦的稀罕药,所以过去了。”
李恭和冷笑:“那如今是找到药了?为何又回了洛阳?”
孙乙君谨慎道:“回洛阳当日,他还去了垂柳居去喝了酒,又去了春明楼看了看书,看着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有一事……”
李恭和有些不耐烦道:“什么事,讲。”
孙乙君道:“我听说,今日崔真人派了人进宫和皇上禀报,要给太子纳一门妾侍?”
李恭和淡淡道:“是,太子妃有孕,太子无人服侍,崔真人虽说出家了,对太子还是很上心的,因此便和我说了,已挑了个良家女,择日便给太子纳了收房,也就是个服侍太子的侍妾,并不用什么位分,朕也说了,便请太子妃操持一下,拿进来便是了。”
孙乙君道:“皇上可知道,这侍妾是哪家女儿?”
李恭和抬眼,知道孙乙君一贯不会无的放矢,回忆了一下道:“只依稀记得门户比较低,是个商户女,只说相貌极好,想来是为了太子妃的面子,挑个好看的服侍太子,门户故意往低了挑的,好像是——姓白?”
孙乙君道:“皇上,这白姓女,正是籍贯广州,父亲白素山,乃是广州一带著名的海商,当地人都称他为‘船王’。”
李恭和冷笑道:“蛮夷商户,无知愚民,有几个钱,带着几条船,见过点海外番邦小国,就自高自大,还真把自己当成王了?”
孙乙君解释道:“走海贩货这口饭极不容易吃,茫茫大海,海船离乡别井,往返要数年,消息断绝,数万本钱押在上头数年,有可能一去无回,若是遇上海难或是遇上海盗,必是血本无归了,所以虽然人人知海商厚利,却非一般商家敢问津的生意路子,白素山乃是海盗出身,在广州府经营多年,有自己的船坞和许多船队,还蓄养了不少人手,可以说是私军也不为过,广州那边通贩洋货,内客外商,都要用他白氏旗号,甚至连附近的泉州,也有他的船坞。白家家资豪富,挥金如土,膝下却只有一女,打算坐山招夫,要招个女婿入赘,续了他家香火。”
李恭和眼皮一跳,问:“所以公孙锷去广州,其实是去探这白家的底?”
孙乙君道:“根据密报,公孙锷到了广州,所赁的巷子,正是白家女儿每日读的女学的隔壁。而前些日子,白家女儿上香之时,忽然被掳,那一日,公孙锷正好也去上香……”
李恭和皱起了眉头:“被掳过?那清白有瑕,如何好做太子侍妾?”
孙乙君叹了口气:“有确切消息,那几日,崔娘娘微服前往广州,掳走了白家女儿。”
李恭和吃了一惊,笑道:“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不过是一个妾,她若真想看,白家自然会送上门,她好端端的去掳人做什么?不会是误传吧?”
孙乙君道:“具体缘由不清楚,只依稀打听到,白家截了崔氏的一笔大生意,害得崔氏少了许多收入,一气之下,便掳了白家的女儿威胁白素山,将这门生意还回崔家,听说还勒索了十万两白银,那白家听说极疼女儿,当夜立刻便筹了十万辆白银送往了汇通票行,这汇通票行是崔家的本钱,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然后听说崔娘娘见到了白家女儿,国色之姿,十分喜爱,便索性定了,要纳这白家女儿为妾。但依我看,能劳动崔娘娘千金凤体去到广州,怕一开始就存了相看的心,太子妃柔弱,但出身高贵,这妾的人选,门第不能高,性格不能太强,还要能襄助太子,怎么看白家都太合适了,无论他势力再怎么大,商户女的身份就决定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威胁到太子妃的地位,更妙的还是个绝户。”
李恭和深呼吸了一口气:“所以,公孙兄弟,其实一直果然是崔氏的人?崔氏如今推什么两税法,自己带头交了一大笔税,正是肉疼之极,少不得想要发这门绝户财了,真正是好一门生意!”他来回走了几步,仿佛在沉思。
孙乙君也不说话,他是不明白的,崔氏和太子本来就是李恭和的对立面,皇上装了这么多年的样子,还没装够?如何在这样的事情上,反而优柔寡断的,如今太子在朝中地位越来越稳固,名声越来越好,难道他就不担心,有朝一日起来,就已经变成太上皇?连自己亲儿子都猜忌的人……如何反而在太子上如此好面子。
李恭和果然没有当机立断,而是问:“次卿的意思是,朕该怎么做?”
孙乙君道:“虽说是个妾,但也总要过宗正寺那边,让宗正寺那边压着太子纳妾的事不批,再请皇后娘娘出面,送两个妾给太子殿下,再先下手为强,将那白家女纳入宫中。皇上到时候也只管把这事推给窦娘娘,只做不知便是了。”
李恭和断然道:“这不行。”那样崔氏肯定是要恨死自己,虽然她本来也讨厌自己……他来回走了几步,道:“朕再想想。”
他这夜却难得的到了窦皇后宫里,想探探她的口气。
窦皇后却是一如既往地唠叨和不知所谓:“太子要纳妾,让崔娘娘管便是了,我管什么,白白得罪人,吃力不讨好。管我自己儿子还管不过来呢,上官家那丫头,别提了……宫里如今这上下这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依我说咱们还是请人来宫里唱个傩戏,去去邪也好,前儿不知怎的,井里翻上来一具内侍的尸体,据说还伺候过先帝的,好生不吉利……”
也不知哪句话戳中了李恭和的神经,他猛然抬起头:“哪个伺候过先帝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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