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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花灯节,京师,一定很热闹吧。”封野的身体微微发抖,心脏的剧痛再次袭来,当年那些浓情蜜意不断地在眼前浮现,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窝子,他小声说,“我当年许过愿,许我们……一生一世……可他现在在哪里,我的空儿,到底在哪里。”
元南聿眼眶一热,不得不咬紧了嘴唇,才不至落下泪来。
封野的手在床上摸索着,在床头找到了一壶未净的酒,举起来就要喝。
元南聿冲上去一把夺过了酒壶,狠狠摔在了地上,低吼道:“够了!你如今这副模样,就算二哥回来了,也不想看到!”
封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只要他能回来,我便让他看他想看的模样,任何……模样。”
“二哥不会想要你这样消沉,他助你入主京师,助你扫清敌患,是要让你好好治国理政,挽救社稷!”
“治国理政?”封野淡道,“他们处处与我做对,叫我如何治国理政。”
“在其位,承其重。”元南聿按住封野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不能再如此下去,我刚刚得到探报,金兵攻打辽东了!”
封野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茫然:“辽东……”
“赵大将军带了大军回京后,又病逝营中,如今辽东防守薄弱,卓勒泰趁虚而入,是早晚的事,只是从前他都会等潢水结冰,今年他等不及了,金兵已经野渡了!”元南聿加重了语气,“放眼天下,能救辽东的只有你。”
封野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而后抹了一把脸:“先今辽东有多少兵马?”
“不足四万,大多都在广宁。”
“广宁。”喃喃念出这两个遥远却足够他刻骨铭心一生的两个字,封野的心脏再次剧烈地抽痛起来,他和燕思空缘起广宁,但燕思空的一生,便也是从广宁开始毁灭的,二十年前,元卯率领广宁军民抵御卓勒泰十万大军的入侵,这是一场注定要永载史册的以寡敌众之守卫战,二十年后,广宁城下硝烟再起。
今日的广宁,经过多年的加固重建,已经是一座坚城堡垒,但卓勒泰来势汹汹,兵力更胜从前,没有了赵傅义,被折磨了几十年、气息奄奄的辽东,又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元南聿拱手:“恳请狼王出兵救辽东,辽东是我的故乡,我愿领兵!”
封野沉默片刻:“陈霂与各路诸侯对京师虎视眈眈,若现在分兵去救辽东,恐怕……”
“我只要……两万兵马。”
“区区两万兵马,能抵什么用,送死吗。”封野剑眉深蹙,显然十分犹豫。
“难道就任辽东自生自灭?”元南聿拔高了音量,“将我北境门户拱手让与蛮夷?”
“唇亡齿寒,我又岂会不知。”封野用力按着酸胀的眉心,“容我想一想。”
“狼王……”
“陈霂可有什么动静?”
听到“陈霂”二字,元南聿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他正色道:“他派出使臣四处游说各藩王,但兵力仍不足与我抗衡。”
“若我出兵辽东,他必不会错过此时机。”封野眯起眼睛,“内外皆是强敌,兼顾两条战线,于我军大为不利。”
元南聿面露难色,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封野的顾虑,他又岂会不懂,但辽东是他的故乡,且是中原北境的屏障,于私于公,辽东都不能落入外族手中。
“叫祝兰亭来见我。”封野道,“他或有办法说服那些老臣,从地方调兵。”
“是。”元南聿迟疑地看着封野。
封野淡道:“去吧。”
“狼王,你不能这副模样见人。”
封野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说道:“阙忘,你要继续找他,去更远的地方找,将这天下翻个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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